*手冲也算纵欲吗?
*教会认证驱魔师美X网红主播无神论瓷,有神论世界观,注意避雷
*灵感来自《招魂》《招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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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自头顶倾泻而下,美利坚的每一个毛孔都颤栗着收缩,他运动的右手开始发酸,咬紧的牙关也跟着打颤,喉头压制住低吟,灼热的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
操他的,该结束了,该结束了,他在心底唾骂虚伪的自己,身为虔诚的天主教徒不该进行这样污秽的取乐,可那人蛊惑的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从躺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里冒出来,那般若无其事地钻过浴室玻璃门,浸入他每一个收缩的毛孔,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强迫他加快手里的速度,让他沉沦在自我抚慰的深渊。
Fuck it, Fuck it!那个冷门Youtube小主播显然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孽,美利坚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想象屏幕里的他现在模样,无非是穿着家居服窝在沙发里,衬衫松了最上面两颗纽扣,抱着平板写写画画,偶尔跟评论区的观众闲聊上两句——尽管他可怜的评论区并没什么人。可这也方便了他,不是吗?本就富裕的美利坚在这样一个小直播间里显得那样财大气粗,轻轻松松一千美金的打赏,立刻获得了小主播的青眼,这在千万粉丝的大主播那里早就司空见惯,可小主播惊讶极了,显然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困惑地望着摄像头,过了半晌才想起来道谢。
多么可爱,他反复品味着小主播那几秒的表情变化,回想他殷红的唇齿第一次磕碰着念出自己的名字,真是婉转动人。那两片软肉一定比樱桃还要甜嫩多汁,合该替代他的右手,吸吮着奉迎,用吞咽的喉管侍弄他慷慨的金主。美利坚大口喘息着,好像真的看见小主播跪在了脚下,仰起下巴勾着舌头一寸寸艰难纳入,道德和理智于是瞬间被弃如敝屣,快感彻底攀上巅峰,他的右手痉挛起来,只觉得热液瞬间糊满掌心,从指缝间滴漏出去。
美利坚几乎是习惯性地、立刻懊悔起来,当他的双手已清理停当,海盐沐浴露的清香也覆盖了难以启齿的气息,理智便开始一刻不停地谴责他。瞧瞧你又做了什么!水温已调整到适宜的温度,裸露的肌肤被温暖的湿气包裹,可脖子上的银制十字架却像冰块般冻住了他的心脏,天主啊,他忏悔,他又犯罪了。作为自幼养在唱诗班的天主教徒,为数不多能经常出入梵蒂冈的神父,获得教皇首肯的驱魔人,他应当全心全意侍奉主耶稣,这是他早在蒙召之时便已下定的决心,而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痒难耐,对着觊觎已久的小主播想入非非。上帝,为何他总在色欲的魔鬼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美想起自己儿时在社区教会所看到悖逆情形,道貌岸然的神父是如何被撒旦蛊惑,将魔爪伸向与他同在唱诗班的另一个孩子,他从心底唾弃他们,这样的人从生下来便是染罪的,并永生在罪里沉沦。而他,天主虔诚的信徒美利坚,他是属灵的,他对人类吃下禁果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却不曾想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了戒。上帝,他绝对不能再订阅那个小主播了,是魔鬼派遣的他,专门蛊惑天主的门徒,而他不能再上当了。
美利坚狠下决心,等他洗完澡,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就取消订阅,把小主播拉黑,别去想那可怜的小美人会不会在屏幕那头难过地掉眼泪,拉黑他,拉黑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刚把泡沫从头发上冲下,双手和后背尚且滑腻,便忽然听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里传来几声尖叫,小主播温润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美利坚几乎是立刻颤了下,匆忙推开玻璃门迈出去,还差点在瓷砖上滑了一跤,他不顾自己甩飞了一只拖鞋,直直扑到洗手台上,发丝上水珠正源源不断地往手机屏幕上滴。
只见屏幕里的小主播已变了神情,摄像头也被撞得歪倒在一边,显然被什么吓了一跳,他从沙放上直起身来,神色慌乱地东张西望。
这是突然怎么了?
美预感不妙,他想要抓起手机打字评论,可没洗干净沐浴露蹲顿双手却滑溜溜的,快要握不住这一小方屏幕,更别提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沾湿了他的睫毛,叫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他咒骂一句,只好先去找毛巾把手和头发擦干,哪知不小心竟手掌一滑,手机摔在了地上,一道裂纹贯穿整个屏幕。
Fuck!Fuck!
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倒霉过,这便是主耶稣对他犯戒的惩罚吗?他捏着手机的一角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拎起,却见直播间已经黑屏了。该死的,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瓷就已经不明不白的下播了,甚至都没说是什么原因。去他的忏悔吧!他绝不会拉黑瓷,至少不是今天,这可怜的小主播一定是撞上事儿了,美利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他没有犹豫地从主页里找到瓷的邮箱,给他写了封邮件询问情况,然后便坐在书桌前,左手托着下巴颏,焦虑地等他回信。
说真的,美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因为他跟瓷压根儿就不熟,别说他长什么样了,小主播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姓氏呢!不过这并非美遮遮掩掩,全然是瓷不通人情世故,就算这半年以来美已断断续续为他折进去了十几万美刀,可瓷从来没有和他私下联络过。这倒的确符合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的心性,初出茅庐,不懂应酬,完全看不出金钱下的暗流涌动。美也不怪他,毕竟瓷要是真那么有眼力见儿,也不至于签证快要到期了还找不到工作,只能一边四处求职一边兼职主播,勉强混一口饭吃。要说直播质量,瓷就更连及格线都够不上,美怀疑他根本就没有专业设备,连补光灯都不知道买,全靠流畅的面部线条撑起了整幅画面。他不会创造噱头,也不知如何抓人眼球,每天只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看书、学习或者做饭,美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在观看一场直播,而是从某个隐秘的监控摄像头里偷窥这位美人的生活起居。
可谁叫他实在漂亮得叫人入了迷?美一开始只是躲在屏幕后暗暗窥视,可渐渐旳他开始不甘于此了,他那么长时间的注视他,欣赏他,可瓷却没有一点反应,像个壁橱里的洋娃娃,压根儿就不知道有美这号人。美是这样多的喜欢他,以至于一闲下来就要去看看直播间开了没有,瓷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他全部的闲暇时刻,可他在瓷那里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是不被允许的,胸腔中有火在烧,美再也耐不住,大方地一掷千金,终于换了一个瓷念出自己名字的机会。
之后的一切便顺利多了,尽管瓷尚未开窍,但美理所当然地成了小主播唯一的宠儿,他甚至还会在他进入直播间时问候他有没有吃过晚饭,真是独一份的殊荣,美为此沾沾自喜。然而这份殊荣到今晚戛然而止,美利坚焦虑地等到半夜,却没等到半分音信。想必是中国人并没有查邮件的习惯,他虽这般安慰自己,心里却难捱得像猫抓,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噩耗终于姗姗来迟。瓷的大头照夹在教廷寄来的公文袋里,与其他受害者照片和笔录混在一起,那晚的尖叫终于有了解释。
美自9岁被大主教选中,离开唱诗班做上一任受教皇认可的驱魔人约拿神父的学徒,到现在自立门户已有十多年。在他漫长的职业身涯里,绝大多数“闹鬼事件”都不值一提,无非就是坏掉的阁楼地板吱吱作响,吓坏了胆小如鼠的一家人,要么就是有人突发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搞得整个社区人心惶惶,那些真正值得教廷介入的屈指可数,然而非常不幸的是,瓷就是这个千载难逢的倒霉蛋。
瓷其实原本并不处于风暴中心,闹鬼的房子刚好与他家隔了一条马路,而受害的哈德逊太太是个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住在瓷家正对面的独栋里。大约是几周前,房子里便开始出现无法解释的现象,起初只是家具的莫名移动,以及半夜的客厅传来无法解释的声音,可没多久事情就变得怪异起来。哈德逊太太的二女儿珍妮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年轻的喉咙里竟发出耄耋老人低压的嘶吼,嚎叫着要全家滚出房子。恶灵接二连三的骚扰几乎将哈德逊太太逼疯,崩溃之下她只好穿过马路,深夜带着几个孩子求瓷暂时收留。然而瓷,作为一个典的、热心肠的无神论中国人,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买了一箱镰刀和锤子挂件,还有整整一沓黄色符纸,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马路,把闹鬼的房子装扮得金碧辉煌,就连墙上原本挂着的基督受难像,此刻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可怜的单亲妈妈哈德逊太太对此并没有多少异议,可瓷却被当地教会逮了个正着,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神父暴跳如雷,把镰刀锤子和符纸的照片拍满了手机相册,连带着哈德逊太太的哭诉一并层层上报,交给了梵蒂冈。这下好了,瓷凭本事把自己卷进了风暴中心,还成为了当地教会重点关注的对象,梵蒂冈当机立断,要美出面摆平一切。
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且不说一次真正的驱魔难度有多高,美自己最近的状态也差的要命。准确地说,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厄运像魔鬼一样缠上了他,步步紧逼,简直要取了他的性命。他以前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可这半年以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年初的一场车祸轧断了美的腿骨,分明跟他走在一起的朋友都没事,偏他被害得一瘸一拐了几个月;前段时间去教廷开会,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个屁股蹲儿,还差点跪在圣母像下,把牙齿磕掉。而发现瓷是他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幸事,说实话,如果没有瓷的陪伴,他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该怎么熬过去,驱魔人敏锐的直觉警醒着美,告诉他他的厄运尚未结束,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置瓷于不顾。小主播正在等待他的救赎呢,上帝啊,就让他扮演一次英雄,好好过一过救世主的瘾吧。
小主播住在中产阶级社区的一座独栋里,灰扑扑的外墙和吱呀作响的木地板,看起来的确是穷学生合租的首选。美利坚到达的时候正热得满头大汗,八月份的佐治亚州可一点也不客气,柏油路烫得能把鸡蛋煎到七成熟,偏巧他出发没多久车载空调又宣告罢工,随行的澳大利亚几乎抱怨了一路,连带着加拿大也壮了胆子,对美毫不客气。要不是想着马上就能亲眼见到日思夜想的小主播,美利坚早就怒发冲冠,把两个跟班一手一个扔出车窗外。
不过小主播倒是个真贴心的,美利坚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扒着一楼的窗户往外瞧,从白色的窗纱里露出一只漂亮的狐狸眼睛,偷偷地打量着他。只被他瞧一眼,美便觉得一路上的闷热烦躁都被风吹走了似的,只余下一阵莞尔。他心情好极了,一边指挥着澳和加把工具往下搬,一边整整衣领,还往手腕上喷了一圈香水,亲自去敲门,然而还没等他的指关节落上门板,大门便便开出一条缝来。
“Hello father, nice to meet you.”瓷虽看起来有些拘谨,但眼里却是抑不住的好奇,想想也的确奇妙,这些在西方司空见惯的神职人员,在中国人眼里却是一个个行走的文化符号,浓缩着一个截然不同信仰。
现在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美于是礼貌地点头,一边称呼瓷为“my child”,一边在心里唾弃这个单词。Damn, 从前在网上的时候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称呼瓷的名字,现在却要人前人后端出一副架子来,这让他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憋闷。
小主播相当爱干净,美利坚跟着他在房子里转悠,尽管哈德逊太太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在客厅的地面上打了好几天的地铺,可美仍能瞧出这里原本是如何一丝不苟。独栋一共有上下两层,外加半层地下室,跟哈德逊太太家的房型差不多,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楼是三间卧室——瓷和他的两个室友住在那里,只是现在正值暑假,两个室友一个回国探亲,一个去魁北克度假,刚好把屋子腾了出来。瓷原本想把卧室让给哈德逊太太和孩子们,可他们早在自己的卧室里被吓得够呛,现在即便迁居别处,也只想一家人围在开阔的地方抱在一起。瓷便把两间卧室收拾给几位神职人员住,甚至还体谅他们路途遥远,做了布丁和冰淇淋。
“我还以为你会对我们有偏见。”加拿大意有所指地挑眉,手上却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了第四个布丁,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结果收到了来自美的一记眼刀。他刚才光顾着端神父的架子,用甜点叉小口小口地品味,力求给瓷留下好印象,全然没注意加拿大如同饿虎扑食,等他反应过来,这家伙已把瓷的手作布丁统统倒进胃袋里去了,连糖水也没留下。
“不不,我只是只是想帮忙,没有冒犯的意思。”小主播的声音比网上听起来还要悦耳,他两手一摊,看起来无辜极了。
“这当然不是你的错。”澳大利亚刚想接茬,却被美抢了先,这位从前最拥护教义的神父现在前所未有的温和宽厚,他昂首挺胸,像只急于表现的孔雀,“魔鬼诱惑每一个上帝孩子犯罪,不过别害怕,my child,有我在,我会把它赶回地狱。”
驱魔虽然听起来高深又神秘,但实际上也不得不尊重基本的物质规律。在确定哈德逊太太的房子的确有恶灵活动的痕迹后,美利坚就在屋子的各个房门口以及走廊都加上了配有恒温器的摄像机,当温度突然下降时,恒温器就会触发相机拍下照片,以留下恶灵的影像。他同时还在房间各处摆上十字架,并非是一种庇护,而是用来激怒恶灵,逼它现身,好判断它的身份并决定如何驱赶。
“所以我要把这些东西全摘下来是吗?”瓷指指金光闪闪的墙壁,现在上面正挂满了镰刀和锤子,夹缝处还贴了黄符,完全没有十字架的一席之地,“可以留着吗?说不定有用呢?”
“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麻烦……”
“神父阁下今天真是春光满面。”正在摆弄相机的澳大利亚吹了个口哨,报复性地打断了美,也不知道在和谁讲话,嗓门却大到能让每一个人听到,“他快乐地听从无神论者的指挥,展现了极其优越的专业素养,真是上帝的恩赐,阿门。”
“忽视他,他看我不爽很久了。”美完全不理会碎碎叨叨的澳大利亚,他此刻的心思全扑在了小主播身上,上帝,他终于理解帕里斯为何敢从特洛伊撬走海伦,即便他知道那将带来一场战争,可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忏悔,只要他赎罪,只要能让他能一亲芳泽,哪怕只是贴一下,那也足够他欢呼雀跃许久。美因而不惜出卖自己的好队友,只为换来瓷的附和一笑,“你知道的,首席驱魔人的位置很抢手,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恶灵常在夜晚活动,于是守夜的任务就落到了几位神职人员头上,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美直接把澳大利亚和加拿大排在一起,而自己则呈那个孤胆英雄独自守夜。这果不其然引来了瓷的反对,中国人对外国鬼可谓是好奇得不得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何况还有这个头衔顶格的驱魔人坐镇,瓷便更是无所畏惧了,当即提出要跟美一起守夜,正中对方下怀。
其实跟瓷一起守夜,美并非没有一点顾虑。从做约拿神父的学徒到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美利坚不止一次亲眼见证恶魔在人间行走,尽管在数百次驱魔中他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仍然可以肯定地说,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天主教徒比他更相信恶魔的存在,也没有人比他更笃定《圣经》中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所以他害怕犯戒,作为一名神职人员,他太清楚背离上帝该受到怎样的惩罚了。因而当他第一次因瓷而浑身火热时,罪恶感几乎要将他压垮,他从未感到如此难耐,最终是他的右手最先背弃了信仰,引他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高峰。美的眼睛死死盯着直播间里的瓷,看他用小汤匙一勺一勺地挖香草冰淇淋吃,奶油沾在嘴角,看得他呼吸急促,直接弄脏了屏幕,热液挂在了小主播的脸上,而他还浑然不觉,照旧一口一口地吞咽着。
他没有抛弃上帝去侍奉别人,也没有与任何人结合,他仍然是那个虔诚的首席驱魔人,美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瞧,小主播还在若无其事地吃着冰淇淋,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自娱自乐,只要他稍作忏悔,便会什么事也没有。可等到真正见了瓷,美便觉得自己恐怕连最低的一条底线也守不住了,当瓷向他发出一起守夜的请求,他几乎没有办法看着那双眼睛摇头。
如果他真的迈出了那一步,造物主真的会惩罚他吗?那些在教堂里对唱诗班孩子图谋不轨的神父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可驱除恶魔、散播信仰的他却要遭到神谴,这难道合理吗?上帝是公平的,若这罪真要临到他头上,他也该比所有人都判罚得轻!
当美端着两杯热可可迈进客厅时,瓷早就稳稳当当地坐进沙发里了,晚上九点的他看起来比神父还要期待守夜,他看美一来,眼睛立刻亮晶晶地望着他,显然有满肚子问题要问。
“你太热情了,my child。”美把其中一杯热可可递给他,鼠标在几台摄像机前来回切换了一遍,确认所有设备都已在线,“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或许我可以带你认识基督。”
“我当然认识他,出生在伯利恒,生日是12月25号,死在各各他山的十字架上。”东方人狡黠地眨眨眼睛,对“认识基督”的深层含义避而不提,“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偏要信奉上帝呢?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感到可惜,你这样才貌双全,却连恋爱都没有得谈,还要做驱魔这样可怕的工作。”
东方人是这样擅长直击灵魂,美利坚差点以为他能读自己的心。其实信奉基督并不是他的选择,只是出生在天主教家庭,信仰从一开始便融入了他的血液。他从未质疑过上帝真实性,因为他的能力几乎与生俱来,当约拿神父第一次带着9岁的他前往案发现场调查时,他几乎立刻感到一阵恶寒,邪恶的气息正隔着躯体试探他的灵魂,他本能地想要逃跑,胖墩墩的约拿神父从孩子的脸上读出了他的惊恐,满意地点头,赞叹大主教的眼光真是不错。
“所以你能感觉到恶魔?”瓷歪着脑袋看他,不由赞叹道,“人的天赋真是太奇妙了。”
“我很难跟你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像是由恐惧和敌意构成的腐败气息,在上帝的纯净国土里非常明显,就像花圃里混了尸体,一下就能闻到。”美在桌子上翻找了下,取出教廷先前寄给他的公文袋里的几张照片,“这些照片,你的、哈德逊太太一家的,还有你们两家的房子,当我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有邪恶的灵体在这里活动过,而你们都接触过它。”
“真的假的?”瓷被他说得毛骨悚然,赶紧低下头去闻自己的胳膊,可除了沐浴液的气息什么也没有。他眼珠子一转,胳膊一台,把小臂伸到美鼻子底下,探头探脑道,“你真的能闻到吗?”美被他逗乐了,却也不放过这个机会,直接抓上他的手腕,用鼻尖来回摩挲,直到瓷轻颤一下,这才故作正经道:“真有,不骗你。”
美神色自若地放开他,心脏却快要蹦出嗓子眼,瓷虽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可毕竟也不是七八岁的小孩。他方才只是轻轻握着他,瓷只要随意一扭便能挣脱,可他却没有,反而任由他的嘴唇快要贴上肌肤,这才微微动了下。美的大脑现在已是一团乱麻,他摸不清瓷是什么意思,莫非瓷已经认出了他,早就察觉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姓。他的神经兴奋到极致,太阳穴突突跳着,只觉得浑身发烫。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冷静下来,回头一看,发现瓷正向后靠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泰然自若地看着他面红耳赤。
这下美汗流浃背了,原来自己刚才的反应那么明显吗?他的舌头企图笨拙地组装词句,却被瓷用耳语般的声音打断:“我去趟卫生间。”说罢他利索地起身,把不知所措地美留在了原地。
上帝啊,太尴尬了,太尴尬了,美重重吐出一口气,单手扶额,打心底里地感谢瓷通情达理,把他一个人留下处理情绪。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想这个敏锐的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现在只想祈祷瓷不要拿这件事揶揄他,否则他会当场羞愧到死掉。
咔嚓。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美骤然抬头,只见地下室旁的摄像头刚拍下一张照片,而东方人正站在地下室虚掩的门口。
“怎么了?”美大步赶过去,只见瓷面露惊异,一动不动呆愣在原地。
“我本想去卫生间,可就在我路过的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开了,然后闪光灯就亮了。”东方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它来了。”美利坚眉头一皱,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赶紧穿好设备,带上DV、手电筒和探鬼仪,还把一小瓶圣水塞进瓷的怀里,“你就等在这里,要是遇到危险就把这个倒在身上,我一会就回来。”
“不不。”瓷挽上他的胳膊,把圣水塞回美的手心,“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宁愿和你一起下去。”
美踌躇片刻,安抚地拍拍瓷的手背,示意他跟在自己的后面。
哈德逊太太家的地下室并不常用,因而堆得都是些陈年旧物,连顶灯都已年久失修,只能靠着手电筒勉强视物。随着美利坚一阶阶往下走,潮湿腐败的气息便越发浓重,每踏一步都能听见木地板嘶哑的的反馈。瓷小心翼翼地缩在美身边,却紧紧闭着眼睛,连条缝也不敢睁开,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然而他闭得上眼睛却关不上耳朵,只听一声巨响,厚重的地下室木门自动关上,把瓷吓得拔腿就跑。
“别去!跟我在一起!”美强有力的手臂把他锢回自己身边,“它不想让我们出去,你就算现在跑也晚了。”
“那我们怎么办?”瓷的声音似乎已带上了哭腔。
“你在这里吗?如果在的话,请发出声响,让我们知道你在听。”美终于摆出驱魔人的气势,手电筒一寸寸扫过那些那些堆砌的杂物,声线沉稳下来,“告诉我你想要说什么,为什么让我们过来?”
美静静地等待着,然而黑暗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只能听到瓷和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对方更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美于是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以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名,我命令你告诉我们你的目的!”
一片寂静,那东西似乎并不存在,又好像只是蜷缩某个黑暗的角落,阴暗地窥视着。美缓慢地一步步往地下室深处走去,却突然觉得脖子一紧,只听咔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美把手电筒对准自己的胸口,只见他脖子上原本的十字架挂坠被瓷硬生生拽了下来,耶稣基督躺在瓷的掌心,原本精美的卡扣被强行扯坏,只余下两个丑陋粗糙的缺口。
“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美利坚短暂沉默了下,迅速将手电筒对准瓷的脸,对方猝不及防地眯起眼睛,眉头皱起,却仍是一脸愧疚。
“我以为你吓哭了。”小主播的面庞即便在强光的直射下也毫无瑕疵,黑玉般的瞳孔可怜地望着他,脸颊上却没有泪水淌过的痕迹,眼睑也没有泛红,可美刚才确实听见了他的哭腔,“再看一圈,要是真没有什么我们就上去开门。”
美利坚回到客厅后缓了许久,却仍然心有余悸,那个十字架挂坠是他正式开始学习驱魔时约拿神父送给他的,每一次驱魔,不管是约拿神父生前还是死后,这枚银质挂坠都陪伴着他,时刻提醒他的使命。如今这小小护身符一朝断裂,实在叫他心觉不妙。可是他没办法怪罪瓷,对方已经愧疚地连道了好几个歉,还说要照价赔偿,让美半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其实这或许也不是瓷的错,近几个月来他一直厄运连连,与撞断腿磕掉牙相比,断一个无足轻重的项链反而不足为奇了。
“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尽管美已经表示原谅,可瓷仍旧懊恼,“我真该小心一点的。”
“不是你的错,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有一天会遇上这种事。”美利坚灌了一大口热可可,仰躺在沙发上,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这接连的厄运代表着什么,只是他一直在逃避,不是吗?他马上就要死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的确听起来很像无稽之谈,毕竟他正值壮年,也没有患上什么绝症,他健康得很,健康到肱二头肌能顶起袖管,小麦色的皮肤快要成为健身房的焦点。而他手里的钞票又丰裕得恰到好处,哪怕只是犯个头疼脑热,只要他想,便能搬来一整个医疗团队。可美利坚知道,自从他开始与恶魔打交道开始,他的生死就不在自己手上了。
美至今仍清晰的记得约拿神父的死状,他曾是一个多么宽厚善良的人,无比虔诚地信奉上帝,穿着特别定制的大码黑色长袍,系一根加长款腰带,以捆住他那过于圆滚的肚子。可死时的残肢却几乎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人样儿,他生吞了一整只黑山羊,嘴巴大张着,下巴脱臼,两侧腮帮子血肉模糊。原本厚实躯体如今只剩下一张粘连血肉的皮,裹在那只死山羊上,像是被粗糙缝在一起的破布,周围苍蝇环绕。那时的美还没有成年,不过是跟着神父一起来农户家驱魔,当时这农户家里频繁出现怪事,偏执的父亲坚决认为二女儿是邪恶的女巫,可不满十四岁的二女儿却声称院子里的黑山羊诡异得很。他们的调查还没完全展开,不过才住了两天,约拿神父便和黑山羊一同死于荒郊野外,连恶灵的气息也消失了个干净。别人可能还没有定论,可美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恶灵并非是冲着农户家去的,它真正的目标是约拿神父,神父死了,恶灵也就心满意足地回了地狱。美仍旧记得在事发前神父是如何向他抱怨最近如何倒霉,简直像被缠上了一样,他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却是死亡的警钟。如今这警钟也在他的耳边敲响,撕碎了他最后的护身符,马上就要直取他的灵魂。
瓷在第二天一早发起了低烧,常人根本受不起这样的惊吓,瓷没有崩溃已是万幸。美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只好单独去守夜。少了瓷喋喋不休地提问,美一下子寂寥许多,躺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机,他习惯性地点进瓷的直播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今日不舒服,然而还没等他退出,一张红扑扑的面颊便出现在屏幕上。
瓷看起来并不舒服,他的小房间拉着窗帘,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他抱着一大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这两天的经历显然让他大开眼界,以至于瓷就算不顾病体,也要迫不及待地上网吐槽。生病的小主播相当惹人怜爱,美听他慢吞吞地讲话,声线也沙哑了几分。
“……虽然很可怕,但是神父非常专业。”瓷终于提到他了,美利坚打起精神,沾沾自喜,“去地下室的时候他一直在保护我,让人特别有安全感。就是我太害怕了,还拽断了人家的项链,实在是给他拖了后腿……”
小主播的眼尾红红的,果然病中的人要更加情绪化些,美利坚咽了口唾沫,熟悉的热度攀上小腹。反正这个屋子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最多有鬼,美于是心一横,手指拨开金属扣。小主播显然已经烧得有些迷迷糊糊了,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却没有放弃喝牛奶,喉头上下颤动着,时不时用舌尖舔过嘴唇,喝得慢条斯理。美利坚的呼吸变得愈发紧促,他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却忽然被一丝凉意包裹。美错愕地睁眼,只见小主播正半跪在他的腿间,凉丝丝的手虚虚扶着他。
“你……”美利坚被人握住了关键部位,此刻完全动弹不得,他转动眼珠去看被他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只见里面的小主播仍在慢悠悠地边喝奶边吐槽,可此刻他又活生生地跪在他的面前,手指圈起缓缓上下扶动。
“你是谁?”美努力撑起气势,可眼下哪怕他是教皇本尊也端不住架子了。而瓷只是安静地盯着他,手指灵活地轻抚着,过量的痒意让美浑身酥麻,不由自主地开始向上顶胯,一下下撞进他的手心。
“Fuck, fuck, 你到底想要什么?”美艰难地直起身来,终于下定决心掌握主动权,把曾经在浴室的幻想付诸实践,他捏住瓷的下巴迫使他张嘴,然后痛快地往下一按,抓着他的头发前后套弄着,“Damn it, 我不在乎了。我不管你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babe,你勾引我这么久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瓷于是停止了动作,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任凭美再怎么使劲也无动于衷,他从地板上站起身起来,直接跨坐在了美的身上,前后轻轻磨蹭着。他的双臂如同伊甸园诱惑的古蛇,将美利坚缠绕着锁死。
魔鬼在蛊惑上帝的宠儿。
“你爱我吗?”蛇凑近他的耳畔,一遍遍问道,“你若爱我,便不能爱上帝。”
爱上帝?爱上帝有什么好呢?美大口喘着气,他爱上帝时,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上帝不会允许获得这样的快乐,上帝只会让他痛苦,让他忏悔,让他把自己对瓷的每一次幻想都化为煎熬,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他曾自诩上帝最虔诚的信徒,可他并没有为此得到任何奖赏,而那些在教堂亵渎神灵为非作歹的神父,也从没有为他们的行为受到任何惩罚。他对上帝的爱是虚无的、飘渺的、毫无回报的,可他对瓷的爱却是真实的、存在的、互相取悦的。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乎瓷是什么,又有什么目的,他想要拥有他,就算拿上帝去换也可以。
美于是一手抚上瓷的后脑吻他,一手解开他的牛仔裤搭扣,凉丝丝的甜意在大脑皮层炸开,湿润的感觉同时从指间蔓延,他所幻想的一切在此刻得到了实现。他不用再为侍奉上帝四个字而自欺欺人,事实上他早在第一次为瓷而情动时就背离了上帝,只是那时候他只认识上帝,却不认识自己。
“拿走我的信仰,拿走我的灵魂,我早该属于你了。”美一寸寸亲吻着他欲望的化身,把脱下的牛仔裤往地上一丢,握着瓷的腰往下按去,缓慢挺动起来,他终于冲破了一切桎梏,再不必为欲望而忏悔,也不必为厄运而担心,上帝对信徒的惩罚再也临不到他的头上了,因为他已与魔鬼为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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