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论前男友成联姻对象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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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者自退  欢迎食用

  01.

  深夜,法兰西从东亚留学回来的第三天,瓷的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响起,法兰西接二连三的电话如急促的鼓点,打破了夜的宁静。

  “瓷——我父亲真是老糊涂了!给我安排的什么联姻对象,还把我锁在房间里!快来救我!”瓷无奈地放下手头的工作,驱车赶往那座别墅。

  秋日的晚风裹挟着丝丝凉意,瓷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站在别墅楼下,将车稳稳停下。月光如水,洒在他挺拔的身影上。

  “法法,从窗户往下看,我在楼下。”瓷的声音温柔而沉稳,通过手机传递过去。

  法兰西攥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别墅二楼的窗户上映出他略显狼狈的身影,他费力地用美工刀撬开紧锁的窗户。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窗户被打开,夜风顿时呼啸而入,轻轻拂动着他粟色的发丝。

  “看到你了,我怎么下去?”法兰西把听筒凑近嘴边,压低声音问道,“小声点,我好像惊动邻屋的女佣了。”

  “嗯,好。”瓷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将手中粗糙的麻绳抛向二楼的窗户,麻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法兰西面前。

 

  02.

  “法兰西人呢?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第二天的清晨,别墅内的宁静被打破。

  碧绿眼睛的男人正是法兰西的父亲,文森特,他的脸色很不好,在法兰西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指着窗户栏杆上系着的飘动麻绳向几个佣人吼道。

  以至于门铃响起时,一个女佣神色慌张的来开了门,英格兰侧身进入,微微颔首,黑色长靴踏过镶金门槛,考究的银质袖扣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前厅水晶吊灯垂落的光晕里,文森特阴沉面色如同壁炉里将熄的炭。

  英格兰摘下礼帽执于臂弯,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润有礼:”打扰了,文森特先生”

  文森特摩挲着威士忌杯的指节松开了些,冰棱碰撞声清脆悦耳:”自家人不必见外。”他抬手示意真皮沙发,”法兰西又出去鬼混了,让你白跑一趟。”茶雾袅袅升腾,

  两人在茶桌前聊起新项目的投资,文森特越聊越觉得眼前的青年是年转轻有为,茶杯几次见底,文森特情到深处甚至要认英格兰为干儿子,但被婉拒了就是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文森特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亲儿子。

  “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瞧我这记性。”文森特抿了口茶,“我这就派人把法兰西找回来。”

  英格兰起身抚平西装褶皱,笑容里掺着几分追忆:”不劳您费心。”他的目光掠过墙上油画里的鸢尾花。

  ”我去找他吧,我与法兰西自小相识,他见是我,定不会推脱。”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波斯地毯,惊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也好。”文森特笑声爽朗,“那就麻烦你了。”

  03.

  另一边的瓷家,敲门声节奏缓慢的响起,瓷放下鼠标无耐的起身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道缝,便对上英格兰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看来我猜对了。”瓷单手撑住门框,指尖叩了叩门板,”法兰西说的联姻对象,就是你吧?”

  ”三年不见,连杯茶都不请?”英格兰修长手指勾住门沿,皮鞋精准避开玄关处瓷随意丢着的毛绒拖鞋,熟稔地将伞靠在墙角。

  瓷望着他挂外套的动作,突然想起这人小时总抱怨他家玄关布局不合理,此刻却比主人还自在。

  瓷看着他的背影,失笑道:“你们还真把我这儿当收容所了。”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吱呀一声,法兰西睡眼惺忪地推开门。他头发凌乱地翘起,祖母绿的眼眸里写满震惊。

  他嘴里还叼着牙刷,声音含糊不清“英…”,他像是想说些什么,猛的被泡沫水呛到,狼狈地冲进卫生间,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英格兰?!”

  *

  “所以说,你就是父亲给我安排的联姻对象?”法兰西回想了一下父亲给自己描述的那个才貌双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干好男人。

  又看了看眼前笑的像只山田狐的英格兰,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呵…呵呵。

  英格兰突然俯身凑近,雪松气息裹着若有似无的硝烟味。法兰西条件反射往后仰,后腰撞上餐桌边缘。对方却只是抬手摘下他发间沾着的枕叶,指尖擦过耳畔时带起一阵酥麻。

  ”吃早饭了吗?”

  法兰西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用着百痴的眼神瞟了英格兰一眼,“我可没有先吃饭再刷牙的习惯。”

  英格兰轻笑一声掀开随身带来的塑料袋里的牛皮纸袋,蓝莓蛋糕的甜香瞬间漫开。

  法兰西盯着盒盖上蒙尘的鎏金LOGO,瞳孔剧烈震颤——那是他中学时常去的甜品店,倒闭那天他蹲在街角哭了半小时。

  “这家不是两年前就倒闭了吗?你是怎么买到的?”法兰西瞬间坐直了身体,舔了下唇角,语气欣喜。

  英格兰单手撑着餐桌将人困在怀中,另一只手把蛋糕往前推了半寸:”捡的。”

 

04.

  雨是黄昏时分开始下的。

  英格兰数着人行道上的裂缝往前走,每走七步就有一道。这个习惯是他被收养后养成的——数到七百步时通常就能走出那个家族的领地。

  今晚他数到六百三十九步时,老管家追出来塞给他一件外套,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纹里的眼睛闪了闪。

  他没收那件外套。

  ”滚出去!”他所谓的养父喷着酒气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父亲连我都认不得了,却把你这个野种当宝贝!”

  英格兰攥紧玻璃,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血混着雨水滴在长椅上,像一串暗红色的珍珠。

  英格兰是孤儿,因像老家主已故的长子,被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家主错认,老爷子说什么都要留下英格兰,最终老爷子的次子无奈收养了英格兰。

  他忽然想起老阿尔弗雷德今早偷偷塞给他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给我亲爱的儿子”。

  那块怀表此刻正躺在他卧室的抽屉里,和他的出生证明一起——证明他是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弃婴。

  雨越下越大。英格兰举起玻璃片,对准自己脖颈上跳动的脉搏。就在这时,一束车灯刺破雨幕,缓缓从他身前掠过。

  黑色轿车的后窗里,法兰西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玻璃上。七岁的男孩刚参加完母亲的葬礼,黑色小西装口袋里还装着葬礼上发的白玫瑰。

  车开得很慢,因为瓷的父亲说雨天路滑要小心驾驶。

  ”法兰西,把外套穿上。”八岁的瓷轻声说,伸手想摇上车窗。他看见好友苍白的脸色,想起今天墓地里那个突然崩溃扑在棺材上的小小身影。

  法兰西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雨中的长椅吸引——那里坐着一个金发少年,浑身湿透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当车灯照亮少年脸庞的瞬间,法兰西的呼吸停滞了。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昨夜母亲站在阳台上回头看他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像深秋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叶子,随时准备随风而逝。

  ”停车!”法兰西突然尖叫起来,小手疯狂拍打车窗。瓷的父亲急刹车时,他已经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英格兰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抬头看见一个男孩向他奔来。

  那孩子跑得那样急,皮鞋踩进水洼溅起的泥点弄脏了裤脚。更奇怪的是,男孩脸上满是泪水,在雨中根本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请…请不要死…”法兰西哽咽着,将怀里紧抱的黑伞递向英格兰,”还有人爱你…”

  这句话本该说给母亲听的。如果昨晚他能鼓起勇气拦住母亲,如果他能像现在这样冲过去抱住她…法兰西的手在发抖,伞尖戳到了英格兰的肩膀。

  英格兰愣住了。掌心的玻璃又往肉里陷了几分,但他感觉不到疼。面前这个精致得像瓷娃娃的男孩,眼圈红得可怕,睫毛上挂着水珠,不知是雨是泪。

  最让英格兰震惊的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那不是怜悯,而是某种更深切的、近乎绝望的共情

  血从英格兰指缝间渗出,滴在法兰西锃亮的小皮鞋上。瓷默默跟过来,为法兰西撑起伞,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你的手…”法兰西突然注意到英格兰流血的手,他想去碰又不敢,最后只把伞柄硬塞进英格兰完好的那只手里,”给你…”

  英格兰低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黑伞。伞柄上还残留着男孩的体温,烫得他心头一颤。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法兰西,该走了。”瓷轻声提醒,拉了拉好友的袖子。雨幕中,轿车的前灯像两只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法兰西。

  英格兰在舌尖默念这个名字,像含住一颗会灼伤喉咙的星星。

  法兰西最后看了英格兰一眼,转身跟着瓷回到车上,湿透的背影看起来更小了。

  车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英格兰。他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又看看那把黑伞。

  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像某种心跳。他突然松开五指,那片染血的玻璃当啷掉在地上。

英格兰弯腰捡起玻璃,鬼使神差地,他从自己衬衫袖口撕下一截布条,仔细包裹住锋利的边缘,才把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起身时,他看见轿车缓缓驶离,后窗里那个男孩一直回头望着他,直到转弯处才消失不见。

  他突然觉得脖颈处的脉搏跳得没那么疼了。

 

  05.

  晨光透过纱帘照在法兰西脸上时,他正梦见自己被困在雨中的电话亭里。听筒里传来忙音,窗玻璃上全是水痕,远处有个金发人影撑着黑伞——

  ”醒了?”

  法兰西猛地睁开眼,这个声音太真实了。他抓起枕头边的手机,早上七点二十三分。客厅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还有——他竖起耳朵—— whistling?吹口哨的声音?

  ”父亲?”法兰西揉着眼睛推开卧室门,”你怎么这么早——”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英格兰正坐在他家客厅的孔雀蓝丝绒沙发上,膝盖上放着最新一期《经济学人》,手边骨瓷杯里的红茶冒着热气。

  阳光从他背后的落地窗洒进来,给那头金发镀了层边,活像什么该死的文艺复兴油画。

  ”早安。”英格兰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杂志,”你睡衣领口开了。”

  法兰西低头一看,丝绸睡衣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崩开了,露出大片锁骨。他手忙脚乱地系扣子,耳朵尖烧得通红。

  ”你他妈怎么进来的?!”

  英格兰终于抬起头,灰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恶劣的光:”你父亲没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住这里。”他指了指门口的两个路易威登行李箱,”培养感情,他是这么说的。”

  法兰西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冲回卧室抓起手机,十几条未读消息在最上方疯狂跳动。

父亲06:15:英格兰今天搬去你那里
父亲06:16:好好相处
父亲06:17:别耍花样
瓷02:30:你爸刚才给我爸打电话…
瓷02:31:保重

  ”那个老狐狸…”法兰西咬牙切齿地拨通父亲电话,得到的却是忙音。再打给瓷,响了一声就被挂断,随后发来消息:「在开会,你自求多福」

  英格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卧室门口,倚在门框上打量着他:”反抗无效?”

  ”滚出去!”法兰西抓起枕头砸过去。

  英格兰轻松接住枕头,反而向前一步:”三年不见,脾气见长。”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法兰西的耳垂,”头发翘起来了。”

  法兰西触电般后退,撞上梳妆台。英格兰身上那股雪松混着红茶的气息太具有侵略性,让他想起大学时被这人堵在图书馆角落的夜晚。

  ”浴室在哪?”英格兰突然问,”我想洗个澡。”

  ”…左边第二间。”

  英格兰点点头,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法兰西的小腿。五分钟后,法兰西听见浴室传来水声,才长舒一口气。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英格兰的行李箱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盖子。

  整齐叠放的衬衫上放着个熟悉的黑丝绒盒子。法兰西的手指抖了一下——几盒香烟。盒子下面压着本《傲慢与偏见》,书角卷边严重,正是他当年落在英格兰公寓的那本。

  水声停了。法兰西慌忙合上箱子,一抬头却看见英格兰腰间只松垮地系着条毛巾,水珠顺着沟壑分明的腹肌往下滑,在胯骨凹陷处短暂停留,最后没入白色毛巾边缘。

  他单手拿着另一条毛巾擦头发,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绷出漂亮的线条,肩颈连接处还沾着未擦净的水痕。

  ”忘了拿换洗衣物。”英格兰坦然道,好像半裸着在别人家走动是什么正常事。他弯腰从箱子里取出衣服,浴巾危险地松了一寸。

  水珠顺着英格兰的胸膛滑下时,法兰西的思维出现了一秒的断层。

  这合理吗?一个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签文件、喝红茶、用至少三种语法时态骂人的家伙,凭什么拥有比健身房教练还完美的腹肌?

  英格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抬了抬下巴:”再看收费。”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像只饱食后逗弄猎物的猫科动物。

  ”自恋狂!”法兰西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

  *

  早餐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英格兰煎的培根恰到好处,正是法兰西喜欢的焦脆程度。

  法兰西盯着盘子,想起大学时英格兰总抱怨他吃太咸。

  ”所以,”法兰西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就这么听我父亲的话?”

  英格兰放下咖啡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他推了推眼镜,”你父亲需要我家的航运渠道,我家需要你父亲在议会的支持。”

  法兰西握紧叉子:”那你呢?你需要什么?”

  英格兰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一个住处。”

  ”Bullshit!”法兰西猛地站起来,”三年来一个电话都没有,现在突然出现说要同居?”

  英格兰平静地掏出手机递给他:”你打。”

  ”什么?”

  ”打我的号码。”

  法兰西抢过手机,通讯录里自己的号码赫然在列。他按下拨号键,自己的手机却毫无反应。

  ”不可能,我手机就在——”法兰西突然僵住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他颤抖着点开自己手机的黑名单,最顶端那个被屏蔽了三年的号码备注赫然是「混蛋英国人」。

  英格兰轻笑一声:”想起来了?”

  法兰西的耳朵烧得发烫。分手那晚他好像是把英格兰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他手忙脚乱地把号码移出黑名单,再次拨打。这次他自己的手机响了,但铃声不是他设置的歌,而是——雨声。

 

 

  06.

  六年前英格兰刚转到法兰西所在的学校时。

  教室的晨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英格兰推开后门时,全班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他穿着圣罗兰的制服,金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睛平静得像一片湖。班主任敲了敲讲台,指向法兰西旁边的空位:“英格兰同学,你坐那里。”

  法兰西正趴在桌上补觉,阳光落在他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鼻梁到唇角的线条干净利落,像一幅被光亲吻的素描。英格兰多看了两秒,才拉开椅子坐下。

  ——这是他们成为同桌的第三天。

  英格兰的优秀几乎让人咬牙切齿。

  上周的数学小测,他比第二名高了十七分;昨天的英语演讲,他连稿子都没带,却拿了满分;就连体育课跑一千五百米,他都能在最后一圈反超法兰西,冲线时连呼吸都没乱。

  “你是不是机器人?”法兰西撑着膝盖喘气,瞪着他,“正常人怎么可能跑这么快还不流汗?”

  英格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笑意:“你喘气的声音吵到我了。”

  法兰西:“……”

  *

  英格兰推开教室门时,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他脚步一顿。

  盒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画着一只眯眼笑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生日快乐,书呆子。——F”

  英格兰盯着那只狐狸看了很久,指腹轻轻蹭过纸面,像是怕它跑掉。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他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制的书签,顶端雕刻着一朵小小的鸢尾花。

  身后传来脚步声,法兰西拎着书包晃进来,看见英格兰拿着书签站在桌前,立刻别开脸:“……顺手买的,爱要不要。”

  英格兰抬眸看他,阳光落在法兰西的耳尖上,那里泛着一点不自然的红。

  “谢谢。”英格兰轻声说,指尖擦过书签边缘,“狐狸画得很丑。”

  法兰西转头:“你——”

  话音未落,英格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他的嘴里。

  “唔-”

  甜味在舌尖炸开,法兰西愣住。

  ——是蓝莓味的,他最喜欢的口味。

  英格兰已经坐下翻开课本,语气平淡:“回礼。”

  07.

  英格兰转校来的两年后。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法兰西被手机震动惊醒。

  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手机屏幕闪着刺眼的光,他眯着眼看向来电显示——**英格兰**。

  ”……法兰西。”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黏腻,带着明显的醉意,背景音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你记不记得……高中化学课……我们第一次搭档做实验……”

  法兰西的睡意瞬间消散:”你喝酒了?”

  “没有。”英格兰的声音轻飘飘的,”我只是在思考……宇宙的熵增问题……”

  法兰西:”……”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倒地的闷响,英格兰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二十分钟后,法兰西站在酒吧门口。

  他在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英格兰——金发凌乱,衬衫领口湿了一片,袖口沾着红酒渍,像是干涸的血迹。英格兰抬头时,灰蓝色的眼睛雾蒙蒙的,在看见法兰西的瞬间亮了起来。

  ”你真的来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188cm的身高在法兰西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下一秒,整个人栽进他怀里,滚烫的额头抵着他的颈窝,像只受伤的大型犬一样蹭了蹭。

  ”……你好暖和。”

  法兰西僵住了。英格兰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锁骨上,带着白兰地和雪松的气息,让他想起某个模糊的雨夜,但他记不清了。

  ”英格兰,”他试图推开对方,”你喝多了。”

  英格兰却抱得更紧,声音闷闷的:”……美利坚又摔碎了我的怀表。”

  ”养父说……我永远比不上亲生儿子……”英格兰的声音低哑,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他说……我只是个替代品……”

  法兰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英格兰的衬衫后襟。他知道英格兰的养父有多刻薄,也知道美利坚虽然是个混世魔王,但绝不会做摔东西这么幼稚的事——可此刻,英格兰的声音太脆弱,让他没法拆穿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我们回家。”法兰西叹了口气,半拖半抱地把人往外带。

  英格兰顺从地跟着他,却在钻进出租车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异常清明。

  ”法兰西,”他低声说,”我们交往吧。”

  法兰西:”???”

  英格兰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好不好?”

  也许是车辆行驶的声音太吵,也许是英格兰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过分柔软——法兰西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晨。**

  阳光刺进眼睛时,法兰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等等。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手机适时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英格兰**:[小猫蹭脸.jpg]
**英格兰**:老婆,早安。

  法兰西不信邪反复点开英格兰的主页,确认这真的是英格兰的账号之后。

  他缓缓躺回床上,用枕头捂住脸,无声尖叫。

**[匿名论坛]**
**标题**:求助,昨晚被宿敌酒后表白,我好像答应了,现在怎么办??
**内容**:如题,在线等,急。

**热门评论**:
1L:祝99!
2L:百年好合!
3L:楼主别挣扎了,你俩的cp帖在校园论坛已经连载到第37章了。

  法兰西愤怒地退出论坛,直接给瓷打了个电话。

  瓷接起来,声音冷静:”如果你是想问怎么反悔,那我真的没什么办法。”

  法兰西:”???你怎么知道??”

  瓷顿了一下,”英格兰凌晨四点给我发消息,问我求婚戒指选铂金还是玫瑰金。”

  法兰西:”……” 他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英格兰发来一张小猫打滚的表情包。

  法兰西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恶狠狠地回复:

**法兰西**:滚。

**[对方正在输入…]**
**英格兰**:[小猫委屈.jpg]
**英格兰**:老婆,我错了。

  法兰西把手机扔到一边,f**k,英格兰是吃错药了吗?

  
 08.

  时间线拉到现在。

  法兰西和英格兰作为联姻对象已经同居两个星期了,法兰西已经习惯家里住个英国佬的事实了。

  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指针行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突出。

  英格兰已经比平时晚两个小时没有回来了,并且没有接电话。

  墙上的古董挂钟敲响第十一下时,法兰西第三次扯开了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茶几上那杯早已冷却的红茶倒映着窗外惨白的月光,英格兰的银质怀表静静躺在旁边,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法兰西抓起手机正要再一次拨号,屏幕突然亮起。

  瓷的名字跳动着,背景是那张他们三人在毕业典礼上的合影——英格兰站在最边上,金丝眼镜后的灰蓝色眼睛带着难得一见的柔和。

  ”下楼,现在。”瓷的声音像淬了冰,”有人要杀英格兰。”

  夜风裹着雨水拍打在法兰西脸上时,一辆黑色跑车正无声地滑到门前。车门打开的瞬间,他闻到了火药和皮革混合的气息。

  ”是不是美利坚干的?!”法兰西钻进后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美利坚那个混账——”

  ”哇哦,这可真是令人心碎的指控。”副驾驶传来熟悉的拖长音调。美利坚转过身,金色刘海下那双深海般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要杀我亲爱的’哥哥’的,可是我们共同的父亲呢。”

  驾驶座上的日本人猛地踩下油门,车载音响里甜腻的偶像歌曲与引擎的轰鸣形成诡异反差。

  瓷将一台平板塞进法兰西手里,监控画面里两辆黑色轿车正在郊外公路上演着死亡追逐。

  ”老东西不知道我派人盯着英格兰。”美利坚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枪,枪身上的家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否则怎么会用这么老套的截杀方式?他以为想弄死他的只有英格兰,实际上还有我。”

  当他们的车冲上维修中的高架桥时,眼前的场景让法兰西的血液瞬间冻结。

  英格兰的奔驰车尾已经扭曲变形,另一辆车上探出的枪管正喷吐着火舌。防弹玻璃上蛛网般的裂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见鬼!”美利坚摇下车窗,子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车内地毯上,”日,再开近点!”

  日猛地一打方向盘,跑车如猎豹般向前窜去。法兰西在离心力中抓住车门把手。

  美利坚从副驾驶探出身子,手中的银白色手枪连续喷吐火舌,子弹在柏油路面上迸溅出火星。

  ”艹!打不中!”美利坚咒骂着缩回车内,金发被气流吹得狂乱飞舞,”这王八蛋开车跟蛇一样!”

  ”给我枪。”法兰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夜风呼啸着灌进车厢,法兰西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他的金发在气流中狂舞,像一面燃烧的旗帜。两声枪响撕裂夜空,前方轿车的右后轮猛地炸开一团火花。

  ”漂亮!”美利坚吹了声口哨,”不愧是小时候能让我追着叫妈妈的人。”

  法兰西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和他们几个玩过家家的场面,啧,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瓷突然按下法兰西的肩膀,一梭子弹擦着发梢掠过。防弹玻璃上又添了几道狰狞的裂痕。

  接着紧跟着几发子弹打在挡风玻璃上,好在挡风玻璃质量过硬,子弹都被弹开。

  ”你父亲连亲儿子都要杀?”法兰西咬牙换上新的弹夹。

  美利坚的笑容在夜色中格外锋利:”亲爱的,在我们家,这叫亲子活动。”

  当第二颗轮胎爆裂时,失控的敌车打着旋撞上护栏。

  他们的车还没停稳,法兰西就跳了出去。他踉跄着冲向英格兰的奔驰,浓烟从引擎盖下翻滚而出。

  车门变形了,法兰西用肩膀狠狠撞了三次才撞开。

  血腥味扑面而来。

  英格兰瘫在驾驶座上,鲜血从他的额角汩汩流下,染红了半边苍白的脸。他的金丝眼镜歪在一旁,镜片已经碎裂。

  ”英…英格兰?”法兰西的声音有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

  鲜血像融化的红宝石般顺着英格兰的太阳穴流淌。

  ”他还活着。”瓷的手指按在英格兰颈动脉上,月光将他腕间的翡翠念珠映得发亮,”但我们需要拨打911——”

  警笛声由远及近。美利坚啧了一声,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清理小队五分钟到。至于父亲那边…”他歪头看向燃烧的敌车,笑容渐渐染上血色,”我会给他准备一份难忘的父亲节礼物。”

 

  09.

  美利坚还记得三年前,英格兰来找他那一次,从那天起那个老东西跌下神坛的结局就定下了。

  雨夜像被墨浸透的绸缎,潮湿而冰冷。英格兰推开美利坚私人俱乐部的大门时,水晶吊灯的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锋利。

  美利坚坐在牌桌尽头,金发在暗处仍泛着嚣张的光,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蔚蓝色的眼睛在烟雾后微微眯起。

  ”稀客啊,”他拖长音调,随手推过一杯威士忌,”怎么,失恋了来找我喝闷酒?”

  英格兰没接那杯酒,只是将一份文件甩在桌上。纸张滑过光滑的桌面,停在美利坚面前——那是内森最近一次董事会的秘密记录,上面清晰标注着未来五年的继承计划,美利坚的名字被红笔粗暴地划掉,取而代之的是英格兰的全名。

  ”合作。”英格兰的声音很低,像刀刃划过冰面,”他死了,股份五五分。”

  美利坚挑眉,拾起文件扫了一眼,突然笑出声:”老头子五十岁,身体虚得像条狗,我为什么不等他老死坐收渔翁之利?”

   美利坚懒洋洋的陷在真皮沙发里,“我说法兰西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东亚留学去了,那个老东西唆使的吧。”

  英格兰没说话,只是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美利坚面前。

  照片上的美利坚只有十五岁,蜷缩在阁楼角落,衬衫被鞭子抽裂,脊背血肉模糊。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而照片边缘,一只戴着家徽戒指的手正握着沾血的皮带扣。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美利坚的笑容僵在脸上,指节无意识地在照片上收紧,几乎要捏碎那张薄薄的纸片。

  ”我知道你恨他。”英格兰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我也一样。”

  美利坚盯着照片,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英格兰,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他抬起眼,蓝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像淬了毒的刀,”你明明可以直接威胁我,却偏要跟我谈条件?”

  英格兰淡淡地勾起唇角:”威胁太低级了,弟弟。”

  这个称呼让美利坚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要的不是傀儡盟友,”英格兰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露出腕间一道陈年的疤痕,”我要的是能亲手把刀插进他心脏的共犯。”

  美利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俱乐部里回荡,他站起身,从酒柜深处取出一瓶1945年的麦卡伦,粗暴地拧开瓶塞。

  ”敬我们的好父亲。”他将酒液直接倒进两只杯子,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融化的黄金,”愿他早日下地狱。”

  英格兰接过酒杯,与美利坚的杯子轻轻相碰,水晶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010.

  医院内,监护仪的电子音在深夜格外刺耳。英格兰在第三次尝试抬起手指失败后,终于放弃了挣扎。

  消毒水的气味缠绕在鼻腔里,让他想起小时候发烧被关在阁楼的夜晚——那时候没人会守着他,只有月光从气窗漏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小块惨白的矩形。

  ”醒了就眨眨眼。”法兰西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英格兰这才发现他就蜷在床边的硬椅上,栗色的头发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衬衫领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英格兰缓慢地眨了下眼。法兰西的指尖立刻贴上他的手腕,温度烫得惊人——原来不是病房太冷,是他自己的体温太低。

  ”医生说…”法兰西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两下才继续,”再偏两厘米你就…”他的指甲无意识地在英格兰掌心划出两道红痕,像是要把人钉在现实里。

  美利坚推门进来时带进一股冷风。”还没死啊?”他随手把菊花扔在床头柜,压住了英格兰的眼镜,”父亲让我转达问候——”金发青年做了个开枪的手势,”砰。”

  法兰西抄起输液架就要砸人,被瓷眼疾手快按住了手腕。点滴瓶剧烈摇晃起来,英格兰望着天花板想笑,却牵动了肋骨的伤。

  疼痛像潮水漫上来时,他听见法兰西在骂美利坚是”没进化完全的金毛猩猩”,而瓷正在解释黄菊花的中国寓意。

  美利坚笑嘻嘻地举起双手:”开个玩笑。”他突然压低声音,”老家伙那边我处理好了,他暂时不会再来找麻烦。”

  法兰西捏扁了手上的烟盒:”暂时?”

  ”永久。”美利坚眨眨眼,”我把他送去非洲挖钻石了。”

  转普通病房那天,英格兰第一次看清自己身上的淤青。紫黑的伤痕从锁骨蔓延到腰腹,像幅狰狞的抽象画。法兰西捧着病号服站在床边,突然别过脸去:”…洗澡水放好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伤口时,英格兰发现法兰西的手在抖。那些曾经灵活地扣动扳机、执笔画图的手指,此刻正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每一处包扎。

  ”疼就说。”法兰西的声音闷在蒸汽里,睫毛上挂着水珠。

  英格兰抬手抹掉那滴水,顺势将人拉近。沐浴露的柑橘香混着药水味,法兰西的耳尖在他唇边发烫。

  ”别闹。”法兰西凶巴巴地呵斥,却任由英格兰把重量压在他肩上。

  美利坚的菊花最终被插在花瓶里,挨着法兰西每天更换的蓝玫瑰。

  某个清晨英格兰醒来,发现法兰西终于回家了,床头却多了张字条:”敢下床就打断你的腿。”落款画了只龇牙的狐狸。

 

  011.

  病房的窗帘被风吹起时,英格兰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瓷的名字在晨光中微微发亮。他轻轻按下了接听键,绷带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下午三点,老咖啡馆。”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却不容拒绝,”我想和你聊聊。”

  英格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已经不再疼痛,却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印记。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英格兰额角的绷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上还缠着医用纱布。

  瓷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深褐色的液体在瓷杯中微微晃动,映出英格兰苍白的倒影。

  ”如果你是为了我家的’家事’,”英格兰坐下时开门见山,灰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瓷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杯沿。”不是为了那些。”他抬眸,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千禧年,路边长椅上的那个孩子是你吧?”

  咖啡馆里的音乐恰好切换到一首老歌,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英格兰的指尖微微一顿。

  ”你转到我们班,也并非巧合。”瓷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场雨……一直下到了现在,不打算停一停吗?”

  窗外阳光明媚,英格兰却仿佛又听到了雨声。那年冰冷的雨水,法兰西递来的黑伞,以及自己攥在手心里的玻璃碎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

  风铃再次响起,美利坚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聊什么呢?这么认真。”他迈步走近,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瓷端起咖啡杯,唇角微扬。

  ”家事。”

  美利坚挑眉,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笑出声。

  ”真有意思,”他拖长音调,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你和我哥谈’家事’?”

  咖啡馆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英格兰垂眸,杯中的咖啡倒映出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瓷站起身来拉着美利坚离开,“总之我没什么别的好说的了。”瓷这句话是对着英格兰说的,声音依旧温柔。

  “嗯。”

 

  012.

  凌晨三点十七分,法兰西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英格兰”三个字在黑暗中刺得他眼睛发疼。

  ”你他妈疯了吗?!”法兰西按下接听键就破口大骂,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都伤成那样了不睡觉打什么电话?!医生说过你需要静养,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法兰西。”英格兰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没喝醉。”

  法兰西的骂声戛然而止。他愣了两秒,随即更恼火:”你一个病号喝什么酒?!伤还没好就——”

  ”这次我没喝酒。”英格兰打断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很清醒。”

  “法兰西,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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