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阳光照下来些许,树影婆娑,让病房的一块白洁的地面染上了鎏金,灰白的病房少了些许冰冷,染上了几分温情
阳光在青年米金色的发丝上跳跃,意识从深渊逐回,还带着几分模糊,兴许是许久未见阳光,睁开眼的那一刻让青年体验被埋藏在回忆的“刺眼”这一感官,等适应阳光后,灰蓝色眸子茫然地看着四周
不是我的房间…阳光..?
刚清醒的青年呆愣愣望着窗外,意识回笼,后知后觉般发觉身上的“不对劲”
被那个人夺舍身体后,从一开始隐隐作痛,到后期似乎有种搅成一团的痛苦感,那种席卷全身的疼痛,那无数次处于濒死的状态,那无数次跨于生死的边界,他早已麻木不仁
而现在,虽然依旧沉重无力,向负重前行一样,但至少那些折磨人的痛楚烟消云散
我这是…计划成功了?
此时在安静的房间中,心跳和呼吸被无限放大,美利坚从将视线从窗户移向从醒来便注意到的床边人
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发色,高大的人趴在床边,或许是白人灰白色肤色衬托,眼下的青色极为刺眼
——是华盛顿,是我的首都
“…祖国大人?您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或许是因为习惯,明明一夜未眠好不容易能小歇一会的华盛顿在美利坚醒后发出的动静下瞬间睁开眼,抬头,对视上独属于美利坚灰蓝色双眼时瞬间清醒
明明在心中打了无数次草稿,明明在脑海设想过无数次与美利坚的对话,在会议上刀有余力的华盛顿,面对熟悉而陌生的美利坚,也只能干巴巴吐出几句客套话
美利坚向华盛顿伸出手,华盛顿几乎是下意识闭上眼,等来的是温暖而纤细的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庞
“辛苦了,华盛顿,我的首都”
灰蓝色眸子柔和的注视着他,仿佛他永远都是这么耐心一般,华盛顿呆呆地望着那盛满了细碎的光的海洋
美利坚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飞快补上一句
“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你的过去,我目睹你的悲剧,可我无能为力,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感受着彼此相拥之间的心跳
那平日里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小心贴上了自己的额头,华盛顿能察觉到美利坚在磕碰的安抚着他,仿佛都在告诉着他——请不要害怕我
华盛顿试探性抬起的另外一只手,小心的覆盖了上去
灰蓝色眸子和蔚蓝眸子下意识的透过彼此都看见了看见了彼此承载着思念的、继承着痛苦的、挣扎的灵魂
先前一直压抑着的委屈,在这悄无声息中,头一回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化作汹涌的狂流,迎面冲击,等美利坚用另一只手为他抹去泪水,华盛顿才意识到脸上的冰冷早已将床单染湿
“…父亲”
“我在,华盛顿,我在,我回来了”
埋葬于曾经的呼唤被回应,无法控制的情绪叫嚣着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处,华盛顿干脆将其放任,颤抖的肩膀和不断滴落的泪水,仿佛是要将这些年积压的委屈全部诉出
——被美利坚抱在怀中的华盛顿涕不成声
华盛顿在心中无声祈求,如果这也是梦境的话,无论是谁都好,请让他不要醒来吧…
美利坚只是默默地、更加用力地拥抱着华盛顿,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对方
一个灵魂正跌跌撞撞地朝另一个灵魂走来,脚步显得有些虚浮和磕碰
虚弱的灵魂对着对面张开了手臂,迟到百年的拥抱在阳光的见证下重逢
“爹爹!”
身穿西装的异瞳少年紧紧抱着新中式红黑为主的青年,带着浓浓哭腔的二字响彻瓷宅
“我在”
被一阵天旋地转穿梭世界的瓷还没站稳脚步仅是靠晕乎乎的大脑分析出这是他家后,就被冲来的京抱了个满怀
虽然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听到京委屈巴巴喊”爹爹”,幻视在外面淋了雨终于找到了家门啪嗒啪嗒掉小金豆哭唧唧的小兔子,瓷没搞清但不妨碍自己抱住安抚自家首都
一一好像瘦了,轻了
这是瓷抱住京的第一想法
兴许是刚恢复到巅峰状态,各个感官极为敏捷捕捉到“不速之客”的气息
笑盈盈观看今年最佳感人影视“重逢”、一直在观察二人的瓷,又或者是同位体的原因,在瓷露出警惕的瞬息被瓷捕获
“进来吧,你们也该好好见一面了”
说出这句话过了五分钟,没等到想象中的画面场景,反而收获了瓷警惕转疑惑的目光
瓷顶着两双疑惑不解的目光,差点没维持住笑容,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瓷宅大门,伸出胳膊随机拽了一个幸运儿进来便悠哉悠哉到沙发上坐着看戏
南•幸•斯•运•拉•儿•夫:…
对上巴尔干大猫猫呆滞不知所措的神情,找好位置看戏的小狐狸举起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
南斯拉夫的目光从那只黑芝麻汤圆狐狸,转移到面前察觉到瓷要开门便将京塞进屋子,警惕到炸毛的小刺猬身上,俯视着那重回璀璨夺目的金瞳,巴尔干大猫猫小心翼翼抬手打招呼
“那个…嗨?小同志?”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南斯拉夫面对浑身尖刺对准自己的刺猬无从下手,深知一旁看戏的瓷不可能帮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心中的话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全部说出
“小同志,哥非常超级想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为你独一无二的战略伙伴,成为你心中不可代替的盟友,可以的话,哥想要成为你的后盾,想要与你建立更深层面的合作,想要和你携手同行一同闯荡新时代——”
“哥知道你警惕哥,知道怕哥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曾经你低谷时哥没有伸出像样的援手,在你成为万众之矢哥也没有表明态度坚定不移站在你身后,可是——”
说到这,南斯拉夫有些委屈,眨巴眨巴可怜的红蓝异瞳继续吐露心声
“——哥虽然不如那个绿毛矮子第一个对小同志你释放善意,可哥好歹也是真真切切和小同志建立过友好交流的人啊,小同志你那个时候可是还叫过我‘南哥’的!”
所以为什么面对他要像面对莫斯科一样啊…
“哥知道自己能喘气到现在都是因为小同志,现在小同志你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哥肯定要死啦,不过小同志你放心!哥已经和小塞 ——也就是塞尔维亚说好一切都按照合同进行!无论是南斯拉夫还是塞尔维亚,在往后的日子里都会是你最紧密的朋友!”
“所以,小同志…可不可以在哥临死前,再听你叫一声‘南哥’?”
瓷从小希那了解并知晓了,他不在的沉睡的时间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南斯拉夫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也想起了许多从前被自己忽视的细节——自己和苏维埃争吵南斯拉夫多次劝说无果强行将苏维埃拽走;每次看到苏维埃和俄罗斯与美利坚喜乐融融的场面,带着塞尔维亚飞速逃离现场并送上一双白眼;和自己接触时斯拉夫人的心思永远细腻温和,参杂着小心翼翼……
瓷想到了在那个世界南斯拉夫最后的结局,想到了那个世界被赋予“白月光”之名的遗憾
所以——瓷收回思绪,重新看向面前想要过来却担心自己应急眼巴巴站在原地不敢行动的巴尔干大猫猫,小心翼翼、试探性伸出双手,来尝试在心中明知不可能的拥抱
瓷笑了,于是刺猬收起尖刺,抱住同样收起獠牙利爪的猛虎
“南哥”
感受到怀中人的拥抱,向来大大咧咧的南斯拉夫僵在原地,抬起的手无所适从握了握,最后试探性放在瓷的后背
——好小一只,南斯拉夫垂下的眉眼轻颤,小心翼翼的拥抱像是抱住了珍宝
“我都知道”
因为能透过皮囊察觉到那小心翼翼的善意;因为经过无数摸爬滚打所锻炼出的直觉警报从未在南斯拉夫面前响过;因为对方与自己保持距离而距离长度却始终坚持如一日——
——所以瓷才愿意在当初那种局面咬咬牙赌一把与南斯拉夫签订“阴阳合同”;所以瓷才会将南斯拉夫从红名警惕对象放到观察对象;所以南斯拉夫在瓷的定位是“正常交好”
可是——
——面对这无厘头的善意,面对这在恶意满满的世界中独一份的温柔
瓷无法确认这是不是又一个陷阱,是不是又是一出和苏维埃一样的戏码,会不会再度获取他那颗伤痕累累的真心后为其添上一笔后再一次的抛弃
——瓷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所以面对南斯拉夫打包好推到自己面前的善意,瓷的第一反应永远是疏离抗拒;面对南斯拉夫一次又一次试探性伸出手靠近自己,瓷总是沉默的视而不见、加快脚步远离;面对南斯拉夫的示好,瓷只得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而现在——都说死前吐真言,南斯拉夫在瓷夺回国运后消散于世间已经是板上钉钉,就算是为了给那位没什么印象的塞尔维亚铺路,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瓷现在只想给眼前默默等待自己回头的傻瓜一个拥抱
“谢谢你,南哥”
布莱德湖的暖风轻柔的拂过,冰封的心墙悄然瓦解,两个本该永不相见的灵魂,在七月的盛夏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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