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去掉滤镜呢?

【07:00】

闹钟第一次响,伊琳娜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装死

闹钟第二次响,她把枕头砸向闹钟,似是对命运的反抗

闹钟第三次响,它开始播放早些时候她给自己的录音

「伊琳娜,醒醒诶————」

                 …她投降了

语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天花板愣了很久。

“…早安”

窗外的太阳白得刺眼,她却只觉得冷。一种疲惫感油然而生…

今天休假,清单上只有两条:

1.做土豆饼

2. 给后院的草药浇水

听上去像小学生周末作业,对吧?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疲惫的一天了

 

【07:25】

镜子里的脸令她生厌…嘴角沉在腮边,找不到上扬的弧度。她试着扯出一个微笑,却只牵动两条僵硬的肌肉

「或许我天生就不适合微笑吧……真没用」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牙膏沫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像给这句自我审判盖了章。她没擦掉,只是平静地接受了

反正一会儿也要换衣服…戴上面具出门吧

 

【08:10】 超市

成功到达了超市!这是一个重大的里程碑小伊琳娜!所以…向着土豆出发吧!

她推着一辆嘎吱作响的小推车,像开了辆战车般游荡着

·土豆——挑了最圆的一袋,应该没坏

• 酸奶油——选了偏甜的,够罪恶(土豆饼大多用偏酸的,出于个人喜好所以打破了传统)

• 面粉——抓了一包,没什么特别的

• 巧克力——这种东西真的还能尝出来幸福的味道吗…?

…如果可以的话

 

【08:55】 厨房

围裙系带绕到背后时,手指止不住发抖,或许连它也在害怕…将土豆刨丝时,手腕像锈住的齿轮,动作僵硬而生疏。虾仁解冻,用料酒、黑胡椒、酸奶油腌上十分钟…这个应该是最简单的一步

锅热油温,第一声“滋啦”炸开的不是油星,而是她脑子里绷紧的弦——

 

 

拖鞋在瓷砖上打滑,她连滚带爬地退到门框外,脊背贴着墙滑下去,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念叼着

“救命啊土豆饼虾仁辣…”

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水泡烂的纸团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墙站起来,锅里的第一块饼早已成为焦炭,第二块、第三块…糊味钻进鼻腔,像是某种嘲笑

她看着这一切苦笑了一声,便关掉火,把“陨石”倒进垃圾桶,随后便迈着僵硬的腿去了后院

 

【09:30】 后院

草药角一片蔫头耷脑,甘菊的黄色像褪色的旧照片,金盏花花瓣卷成吸管,薄荷匍匐在地,像她自己

喷壶的水洒出来,溅在干裂的泥土上,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不知道是不是她跑的太急,眼前黑了一瞬,太阳穴突突地跳

像有人用钝器敲她的神经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甘菊的叶片,指尖沾到尘土时,她有些愧疚的轻语道

“…对不起”

不知道是对花说还是对自己

 

【11:00】 早午餐

伊琳娜把身体嵌进白桦木秋千的凹痕里,阳光像过曝的照片,亮得刺眼。

茶桌上摆着心形小饼与布朗尼,她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勉强是缓了过来

“小伊?”

脚边传来一声熟悉猫叫,猫儿跳上桌面,尾巴扫过布朗尼的糖霜。伊琳娜强扯了下嘴角,递出半块小饼到它面前,小伊嗅了嗅便吃了起来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品尝到一丝幸福的滋味

“如果你能再多陪陪我……”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在请求。但猫儿只是转身跳上栅栏,背影很快融进树影

她收回空荡的手,掌心残存的温度迅速消散,一阵空虚的感觉由然而生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是啊…”

 

【17:30】黄昏散步

乡间小路铺满被晒得发脆的落叶

远处屋顶升起炊烟,味道钻进鼻腔,带着木柴与松脂的辛辣

她数着脚步,每一步都落在自己的影子,河面漂着碎金,夕阳像一枚被水浸软的铜币

她站在岸边,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一条无法折叠的裂缝。风儿抚过脸颊,带走她呼出的白雾,却带不走她的郁闷

 

【18:15】夜茶时间

厨房灯光昏黄,像电压不稳的旧灯泡。

她将晒干的玫瑰、甘菊、野薄荷一股脑的丢进杯子,蜂蜜舀了一勺又一勺。但那甜味盖不住草药的涩,像生活盖不住疲惫

她端着杯子坐到餐桌前,打开日记本,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落不下去

最终写下:

土豆饼:失败

草药:阵亡×1,重伤×2

心情:???

写到最后一个问号时,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像未说出口的心声

 

【21:30】睡觉

月亮挂在松枝上,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煤油灯。她戴上耳机,童谣的旋律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闭上眼睛,轻声的呢喃着

“明天继续努力…”

尾音消失在黑暗里,无人应答

今晚——

她只想带着这些时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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