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在金属门前停步，尽管门缝死寂，却像有兽在喉咙深处低吼。耳麦里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
【保持三米安全距离，先建立远…】
“知道了…烦死了”
他不爽地掐断通讯，世界瞬间坠入真空般的静。将耳麦塞进兜里，走廊的感应灯也被他顺手关掉。黑暗像潮水漫上来，一口吞掉他的影子
门内传来锁链拖拽的窸窣，却不是金属，而是布料摩擦地板的闷响，似乎有人正把自己蜷得更紧，徒劳地寻找最后一丝庇护。萨尔吸了口气，他的指尖抵住门，轻轻一推，昏黑的房间涌出来，像一潭冷掉的水
“…滚”
少女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烧过的布，带着野兽般的警告，她并不欢迎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而萨尔只是反手关门并反锁，随后才踏进那一丝月光里。银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它照亮了墙面，勉强令人看的清楚布局。地上的绷带尽数散落，药瓶也被一并推翻，那抹未干的水渍像刚经历一场无声的溃败
莱娜无力背抵床沿，疲惫坐在地上。她的呼吸碎成凌乱的节拍，肩膀绷成一张即将断裂的弓。手腕上那条旧手链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引人注目。那并非镣铐，却被她拽得几乎断裂…细链勒进皮肤，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仿佛诉说着刚刚的一切
萨尔轻轻在她面前蹲下，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女，他想做点什么
“我都说了让你…”
话音未落，一双温暖的手却轻轻覆上她的耳朵。莱娜下意识想躲，可少年的掌心很温暖，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廓，令她安心不少
“听不见就好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样会好一点吗？还有…”
他将目光移到对方流血的手腕上，莱娜的瞳孔骤然收缩，链子在她指间发出细碎的颤音
“…别看”
她小声地挤出两个字，把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往背后藏了一点。萨尔没有追问，只是将彼此的距离缩短了些，他放下一只手将其伸到对方的手前
“可以把链子给我吗？”
不同于她以往印象中的命令，更像是一种请求。这种意外使她的指尖僵了一下，链子也随之“哗啦”一声坠地。萨尔用拇指按住锁扣，轻轻一拧便摘了下来

那不是锁链，却困了她一整夜

他把断开的链子绕在自己手腕上，像接过一段无法言说的历史。随后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余温，以及走廊里残余的硝烟味。莱娜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她整个人向前倾，额头抵在他锁骨的位置，像一根被风吹断的芦苇终于找到岸
萨尔没有抱住她，只是用右手垫住她后颈，另一只手则覆在她发顶，像是在安抚受伤的猫
黑暗中，他用最小的音量说了一句只有彼此能听见的话
“接下来…你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只会是我的心跳”
他关掉了最后一个还在闪烁的监控
房间彻底沉入无光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