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 不喜勿喷

光绪二十三年的雪是铅灰色的。养心殿的自鸣钟卡死在寅时三刻,齿轮间渗出褐红的锈屑——像闽海关那些被轰碎的福船龙骨,像江南制造局熔炉里冷却的钢渣。李莲英的辫梢扫过《泰西新事摘要》烫金书脊,溅起一蓬蓬磷火般的蠹虫。

“老佛爷,电灯局的洋匠说…”
“剪了。”慈禧的护甲划过直隶呈报的灾民折子,宣纸裂处露出天津租界霓虹灯的倒影。乾清宫台阶下跪着穿西式学生装的少年,他高举的《变法条陈》被北风一页页撕碎,纸灰粘在恭亲王世袭罔替的补服龙纹上,像一场微型版的黑白照片显影。

神机营最后的快枪在午门城楼垛口发霉,而东交民巷的铸铁邮筒里,塞满了各国公使盖着火漆印的照会文书。颐和园的石舫永远泊在昆明湖的月光里,湖水深处沉着邓世昌的怀表,表针永远停在致远舰锅炉爆炸的瞬间。

“这江山啊…”李鸿章捻着染血的黄马褂纽扣轻笑,”不过是件百衲衣。”

(远处,大沽炮台的残骸正随着潮汐缓慢下沉,锈蚀的炮管中开出一丛丛野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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