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裹挟着铁锈味,混杂着多瑙河冷湿的水汽,将残阳撕扯成一片污浊的暗红。
残肢断臂掩埋在水泥墙块下,妇女无声垂泪,婴孩嘶声痛哭,有人为解放欢呼雀跃,有人抱着亲人的尸体嚎啕。修道士们跪在瓦砾间,祷告声淹没在混乱里,感谢着主的庇佑。
南斯拉夫背靠圣马克教堂仅存的断壁,一圈圈勒紧左臂渗血的伤口,白色纱布顷刻又被暗红浸透。
装甲车的履带碾过碎石,轰鸣震得脚下发颤。
“呵,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一只挂了彩的野猫。”
墨绿的军呢大衣更衬出来人的魁梧。黑色军靴踏碎沙砾,苏联的身影笼罩南斯拉夫面前。
祂指间夹着未点燃的香烟,肩章上的红星在烟尘中泛着冷的光。
南斯拉夫抬眸,蹙眉看向这个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家伙。
就在此刻——尖锐的呼啸骤然撕裂天空!
南斯拉夫瞳孔骤缩,几乎本能的猛扑上去,将苏狠狠的掼倒在地
轰隆——!
德军的炮弹在十米开外炸开。狂暴的气浪掀起碎石尘土,刹那又掀飞了南的军帽,露出额角同样染血的绷带。
“你他妈找死吗?!”南斯拉夫从呛人的烟尘中爬起,居高临下瞪着地上的苏,声音嘶哑。
苏不紧不慢的掸去大衣上的土,目光扫到不远处的军帽,走过去捡起,拍了拍灰,稳稳的扣回南的头上。
“怎么?”他语气平淡。
南斯拉夫死死盯着祂的眼睛,像要穿透那层冰。
“装什么糊涂!”南的声音压着火,“为什么卡死北区英吉利的物资?你明知道我很需要那些东西!”
苏有些不悦。自己心爱的“猫儿”为了点儿资本主义的残羹冷炙就敢对祂亮爪子,这让祂极度不爽。
“亲爱的,”祂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得近乎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不会真想要那些玩意儿吧?”
苏联的手猛地钳住南的肩膀!力度大得让南闷哼一声。一枚银质珐琅的红星勋章,冰冷的尖端刺透南的军装布料,划过下面的皮肉,然后被粗暴地别在了衣服上。
“操!”南斯拉夫剧痛之下,暴怒地一脚踹向苏。
几乎同时,远处射来的子弹尖啸着擦过南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苏!收起你那套!子弹可不管你他妈是谁!”
苏联毫不在意祂的怒火,仿佛没挨那一脚,逼近一步:“我的提议,考虑的怎样了?”祂暴力地抓住南的后衣领,想拖一件货物,硬生生把祂拽到一处无人的断墙角落,“我的物资可不是白给你的。”
南斯拉夫奋力挣扎,但长期的消耗和伤痛早已榨干了祂的力气。在对方强健的体魄面前,祂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我不同意!”
南斯拉夫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像淬了火的钉子,冰冷而坚硬,霎时间钉穿了两人间凝固的空气。
祂忽地挣开苏钳制的手,动作牵动左臂的伤口,血色在本就暗红的绷带上迅速洇开,然而祂投向苏联的眼神,比那血色更刺眼。
空气似是被抽干了。远处人民的哀嚎、重装武器的呼啸、火星的噼啪,在这死寂的几秒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苏联脸上那点伪装的笑意彻底消失,如同被西伯利亚寒风刮走的最后一片枯叶。
祂深邃的眸子里,温和的假象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忤逆的愠怒,死盯着南斯拉夫的瞳孔,像是在质问。
祂紧握的右手松开,那根被攥得变形的香烟掉落在地,烟纸破裂,烟草碎渣散落。
“你说什么?”苏的声音沉了下去,像冰层下缓慢涌动的暗流,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祂壮硕的身躯再次逼近,像一堵移动的铁壁。南斯拉夫瘦削的身影下意识后撤半步,可苏联却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钢铁巨人,对着填充炭火不及时的工人下达最后通牒。
铛——!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钝响骤然炸开,惊得地上啄食的乌鸦扑棱棱飞起一片。。
南斯拉夫的视线越过苏联人的肩膀,投向对面的钟楼——两名士兵正费力地将教堂钟楼巨大的铜钟往卡车上拖拽,晃动的钟锤偶然撞上钟壁,发出悠长而讽刺的悲鸣。
“听见了么?”南斯拉夫忽然扯出一个冰冷的笑,额头散落的金发在渐起的晚风中飘拂“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
左臂的血仍在不断渗出,迅速吞噬着绷带的白色,趁着苏因钟声而愣神的刹那,南斯拉夫已如离弦之箭,转身冲回了战场之中。
……
贝尔格莱德的黎明,苍白而稀薄。南斯拉夫踢开脚边不知哪方遗落的钢盔,天边,一缕微弱的光艰难试图穿透云层,祂深吸了一口掺杂着晨雾与火药味的空气,夹着燃了半截的烟,低哑的呢喃在尼古丁的烟雾里消逝。
风卷着烟灰,带走最后一颗明星。
(其实是自己看着不顺眼改了一边重发,第二章制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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