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初雨的气息

 

 

纽约淅淅沥沥地下着初雨，蒙着一层灰云，湿滑的柏油路反射着LED灯的光亮，忽明忽暗。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穿梭在城市各个街道。撑伞的形形色色匆忙地掠过。琐事环绕在心头，美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Fuck！”美低声骂道。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小雨此刻也让衬衫湿哒哒地紧贴身线。非常不舒服。想，直接在大街上把衣服脱了。

但这事不可能，毕竟身份摆在这儿呢。

美，本人以全球顶尖学府麻省理工的经济学博士身份毕业。在曼哈顿的华尔街有家集团。依靠自己明智的头脑，才三十出头，自己手下的集团就已经在世界五百强站稳脚跟了。

但是……

美突兀地朝路边的狗骂了句脏话。大概是狗听得懂吧，弹射升空，被吓一跳后，惊愕的表情，有眼力见地迅速远离了。

“瓷……”

从口齿泄露出来的字无法收回，一想到那个人就再也无法停止。

瓷，中国人，来美国留学，后在美国工作定居。在某家集团里担任财务长。这个集团背景深不可测，与美的是竞争关系。

在美看来，他经常给自己使绊子。如，把自己的合盟伙伴截胡、提升他们家产品的性价比，迫使自家的销量暴跌等等。总之没一件好事。

美经常在发布会上对瓷隔空喊话，想让全世界的新闻记者争先恐后地报道自己打压瓷的壮举。曾有一次，明亮的灯光中的细细灰尘落在美身上，他用胸有成竹的声音透过三个话筒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我不介意和瓷所属的集团发起商战。我可以保证，他们将输得很惨。”张扬的神情，不输年轻人的肆意。但是，瓷从同事那儿得知这件事时已经过了三天了，对手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所以他也并没有把他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美和瓷是一对死敌，毋庸置疑。

美无精打采地垂头沿着马路牙子走，这一片是别墅区，没什么人，静悄悄的。看到前边有一个大红色的、上面写着“Cold Tea”样的易拉罐。他环顾四周，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垃圾桶，反正烦着也是烦着，不如踢几脚易拉罐解解气，顺便把它丢了。不仅自己得到满足，还保护了环境。

我真好。

油亮的皮鞋满不在乎地踢着，溅起点点水渍，打在鞋头。美也不再珍惜，或者说懒得管。路边暖黄的路灯为翩翩起舞的飞虫打下舞台光。天色已经完全浸黑了。

马上就要到垃圾桶旁边了。美摁摁iPhone侧边的开机键，睨着一片红的锁屏顶上的数字。

晚上11点。

11……

“Fuck you，我们这季的收益率下降了11个百分点！全是那中国佬坏的事！”美的金发投下一片阴影，很好地掩盖眉眼间的戾气。

“美先生？”身披单薄棕色毛毯的瓷挑眉后询问，“这么晚了，才刚刚下班吗？”

闻言，美惊愕地抬起头，两边耳垂的黄金美元耳饰上划过一道璀璨的流星，最后消失在末尾。

他……怎么在这儿？！

美碧眼里倒映着瓷挺直的身形，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美也不是那么的在意，猜也知道他肯定在阴阳自己。

眼前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问他话也不回。瓷无语地盯着他：“你在听吗？”

美回过神，茫然地“啊”了个单音节。

瓷扶额，一下子很想转身离开，不再多管闲事。

“我说，你现在身上全湿了，要不要先来我家住一晚？”瓷提高了声音，好心提醒，“你这次听清楚了吗？”

疑心四起，纵使美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被瓷带到卫生间门口。

瓷甩给他一条毛巾，一套衣物，道：“你先冲一下，你那样会感冒的。”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算了，这种好事虽然出自于自己的死对头，但不要白不要嘛。美得意洋洋地打着算盘。

瓷呢？早已洗漱完坐在懒人沙发上，曲着膝盖，白皙的大腿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本想简单地处理点工作，却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听着耳边的淋浴声，洒在身上的落地灯的光，依偎在沙发怀里，静静地欣赏纽约的雨夜。惬意到不真实。

雨点打在清透发玻璃上，顺着玻璃向下流，一路上遇到无数个自己，融为一体，愈演愈烈，直到它终于从房檐摔下化成水滩。远处的时代广场是不夜天，灯红酒绿的LED灯慢慢变得圆润浑浊，连带着瓷的脸的边缘也镶上一片光，轮廓变得柔和。隐隐约约能听见鸣笛声，大概又是“零元购”吧，美国治安也太差了点。

“叮咚！”消息提示音，iPhone被反扣在小木桌上，看样子是有人找某人。

瓷只是瞥了一眼，也只当寻常。

可是，接二连三的叮叮咚咚，实在吵得人心烦。瓷索性起身拿过美的手机，打算把音量调低点。谁承想，不小心按到开关键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飘逸的黑发分成两部分，一边微弯地垂着，一边将左眼隐隐约约地遮住。用头绳扎着高马尾，头绳两端随意地飞。左眼有四颗绕着眼尾的痣，右眼的深邃眼瞳泛点点星光蕴含五角星。身着一身中山装，心脏处别有一个熠熠生辉的国徽。

原来他也觉得我帅呀……瓷不禁在心里又肯定了一番自己的绝世美颜。

这时，一条消息刚好弹出来。

CA：Do you really like him？！But you two can’t……

后面的内容瓷看不到了，只能等美自己解锁手机了。

12点半，二人互道了晚安。即使晚安的话语很像挑衅。

 

纽约后来又陆陆续续下了十几天雨，美也理所当然地接连好几天都泡在瓷的中式风格浓郁的家中。

要说最大的变化，可能是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对对方的态度有所好转吧。交流得多了，玩笑也多了，虽不乏有拌嘴的时候，但那也只不过是增进感情的方法罢了。 

就像：

“瓷～快来跟我一块玩！”

“谁要跟你玩过家家。”

“嫌弃我？！Honey，求求你啦～”

“宁死不屈。”

“原来感情是这么容易消失的东西嘛？”

“大兄何见事之晚乎？”

“……OK，fine。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哎，别。我当爸爸。我俩一块玩。”

“不要。”

“真？”

“宁死不屈。”

之后瓷回想起来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况且那会儿还是美自己花一分钟把自己哄好了。

温馨的例子还有很多。

瓷在家做饭，美就在一旁打下手。偶尔解个馋，就让瓷从锅里挑一块肉出来给自己吃，结果“AH”烫到嘴，肉掉了，瓷无语了。最不解的是，即使这样，美之后也还会求着瓷喂自己。

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然，关系好归好，商战还是要打的。

美经常趁机问他工作上的问题，什么新产品一系列的事情如何更能让顾客满意、想将产品涨价该如何说服顾客等等。除了这些，美也明里暗里地让瓷展示展示他们公司的做法给他，美名其曰学习。属实想得美。

不过，之前那次，他为什么拿我的工作牌当锁屏啊？还有那个叫CA的人，是加吧？他给美发的什么东西啊？什么“你真的喜欢他吗”，“他”又是谁啊？

瓷平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漆黑的眼珠子带点高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灭灯的吊灯。觉得很新颖。像美那样的人也会喜欢人吗？如果喜欢，那会是什么类型的人呢？

之前就有一些人打着誓死追随美的旗号，为美“赴汤蹈火”，还不是希望美在商业上面多帮忙照顾照顾自己。美不可能看不出来。毕竟意图如此明显。那美就不会喜欢那些人。

试问，谁会喜欢因为利益而喜欢自己的人？

瓷转了个身，把被褥往上提了提。认可今晚的复盘，决心好好睡觉。轻轻合拢的眼睛，平稳的呼吸，连续的辗转。

利益……喜欢……

睡不着。瓷认命般与吊灯无声地再见。

等等，如果美是那个因为利益喜欢人的人呢？想法一旦蹦出来，瓷顿时瞪大了双眼。昏暗的房间看不清他的兴奋，因为他觉得这个设想非常合理！那么，他又对谁有利可图到连加都误以为是真的喜欢呢？

上头中的瓷正因为自己的新发现而激动，猝然就被一声叩门声给吓到噤声。寂静，没有谁在发出半点声响。瓷估摸着来人会是谁，有什么企图，自己正当防卫的胜算，以及误把对方整死后会被怎样判决。门半掩着被无声地推开。来人摇摇晃晃地游到自己床边，瓷的双眼紧闭着，感受身边空气 的流动。

俯身，吐气，蹭脸。

头发的浓密、柔软，还有这个搔首弄姿的气息，难不成是美？

瓷刚想到，对方就开口说话了。

“瓷……”低哑的嗓音，害怕吵醒眼前人。

搞什么名堂？

湿润的气息扑洒在脸上，泛起热意。睫毛上下划过，越来越近了，瓷知道现在自己必须推开他，可手不知为何动弹不了。蜻蜓点水的一吻轻巧地落在瓷的嘴唇上，对方像是流连忘返，起身后久久伫立，内心所想瓷不知道，只知道等他走后已经是凌晨3点了。

 

 

一早，美醒来没有等到瓷叫他吃早餐的声音，心下一惊，连忙从床上爬起，跑到客厅，茶几上仅仅留下一张手写的纸条让他矗在原地愣神。

上面写道：美，不好意思。今天走得太急，早餐给你留在锅里，自己热一下再吃。

美走到厨房掀开锅盖，一如既往的丰盛。不满地撇撇嘴，嘟囔道：“怎么可以骗人呢？”总之早餐吃完了。浑浑噩噩到达公司内心还有一丝落寞、后怕。

加一边还在处理自家法与英两边的事，焦头烂额之际，收到美的紧急通话本以为是来援助自己的，结果自作多情，对方是来找自己事的。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对我啊？”

加非常不想理他：“咋？”

那张字条，美都不想多说：“他今天走的时候只留给我一张字条。”补充道：“感觉他在躲我。”

“为？”

刚打算回答，美一顿：“你在干嘛啊？”

“哎，处理点事。你说，我听着。”加不愿过多解释。

“我昨晚偷偷亲他了，”美将声音压低，在偌大的办公室显得突兀，“他貌似是醒着的。”好尴尬啊。

？等会儿？加已经干练地上膛准备开枪了，被美着短短十几个字给震惊得虎躯一震，道：“不是？你就亲他啦？不觉得操之过急吗？”扳机一扣，“砰”的一声，响亮的红色四散，溅到加的高定西装上。格外刺眼。

美在那头沉默，只听得见汽车的呜鸣。

“那你完了呀~”加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边用丝绸手帕擦手，一边欠欠地调侃。

美直挺挺地倒在办公椅上，小幅度来回弹动，小臂盖在眼睛上，不愿面对现实。

瓷也不愿意面对现实。他从他们公司情报部得知美在公司不好好干正事，反而在讨论昨晚那事。还好同事不知道美和加口中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然，瓷恐怕从今以后会以美人计的方式与美相处。重点是，他觉得美有很大嫌疑真就因为公司的原因喜欢自己，上午公司门口的那两颗摇钱树才枯了。

这么巧？！

“你知道他们说的谁吗？”俄垂首看文件，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瓷从善对答：“不知道。”

灰白色的睫毛微微一颤，俄终于抬头直视瓷，浅蓝的瞳孔没有感情流露，灰色的发色渐渐遮掩锋芒，周身的温度骤降，惨白的灯贯穿办公室，他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最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瓷不敢肯定，但美真的很需要一个主意。

“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加回到公寓，褪下一身厌恶的腥味。

美急得抓耳挠腮，将本就毛躁的金发揉得像个鸡窝一样，耳饰丁当作响，站在一旁的秘书不知所措。良久他才憋出一句“不知道”。加能被他这傻样气死。

“那你就全盘托出呗，”加无奈地耸肩摆摆手，仿佛电话那头真的可以看见他的用心良苦，“还能咋办？”

没准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处境，美左思右想采取了加的建议，今晚早早地回到了家。

晚上9点，瓷准时地推开别墅的大门。哪哪一片昏暗，屋里挥发着一阵清新的瑞香花香。陈设一成不变，肃静端庄地站立在自己该待的位置，静候主人的需要。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分成几块四边形铺洒在地面上，如同冰凉的地毯。瓷路过厨房，顺手拿过一杯清水。水伴随着上楼的脚步荡得泼出一点水在瓷的领口。寂静得可怕。美那家伙呢？平时不应该来贴着自己吗？不过他不来也好，近期避险最重要。

洗漱完，懒懒散散地回到自个儿房间瓷才发觉美正坐在自己床铺的正中央。蜷缩在一起，看不到一丁点的脸庞。

“美？”瓷慢慢走近。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刚一来到美身边，他就伸手环抱住自己的腰，蓬松的头发连带温热的脸一并紧贴在瓷的小腹处。不动弹也不说话。

“美，”瓷试着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你先放开。”

摆动的发丝是他的回应，明确地给出了拒绝。

“喜欢你。”闷闷的声音传入瓷的耳朵。

看来他喜欢的人真是我？屏保不是监视？

“谢谢你的喜欢，这是我的荣幸。”瓷顿了顿，平静地开口，“但我不可能给你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那样有失诚信。”瓷已经接受好美的翻脸走人了，谁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想要得到你们公司的内部资料？”美仰头，一双碧眼漉漉地注视着瓷。

？啊？“难道你，不是吗？”瓷顺势坐在床的边缘，与美齐平，与他对视。

“Oh，honey~”美又一次抱住他，这次他没有再挣扎。聆听眼前人掷地有声的心跳。滚烫的胸膛相拥，无数的话语倾吐，如初雨般绵延。

如此，纽约近期有雨。

 

 

1.    欧美方方面面是非常直接的 但咱又特别含蓄 况且还有文言文 所以文中美是很讨厌瓷说古文的

2.    美是英独自一手带大的 而加是英与法结婚后才有的（好扯） 美和加的感情还挺好的 貌似互怼的时候加还能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