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录》,第二章《死局》

香灰在青石板缝里积成细沙,踩上去簌簌作响。瓷站在侧殿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傩戏面具——今早修复时被木刺划破的伤口,血珠正顺着面具的裂痕往里渗,像被某种吸力牵引。他的目光落在铁笼里那个穿西装的中国女孩身上,她正踮脚摸笼顶的锁,侧脸在阴光下绷得很紧,只有那枚联合国徽章在昏暗里泛着冷光,与他无关。

俄捂着后脑勺的伤,怀里那半块傩戏残片烫得惊人。他瞥了眼铁笼里的银发少年,对方正把法国女孩往身后护,动作带着少年人的莽撞。残片上“煞神”的眼眶突然渗出红痕,俄皱眉移开视线——这些陌生的孩子,和他口袋里发烫的木头一样,都是麻烦的源头。

【「百鬼祠堂」副本强制激活。】

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五人脑海里炸开,像生锈的铁片刮过骨头:

【玩家身份:五方大祭司(绑定物:含傩戏基因印记物品)。】
【穿越机制:五件傩戏物品在联合国青年论坛期间同时沾染持有者血液,与祭品携带的“傩戏血脉标记”共振,强制锚定祠堂坐标。】
【祭品信息:林栖禾(中,女)、瓦西里(俄,男)、杰西(美,男)、艾略特(英,男)、伊莎贝拉(法,女),16岁,联合国青年组成员(状态:陌生)。】
【主线任务:子时前集齐五张傩戏脸谱,失败则与祭品共同成为祠堂牌位。】

穿对襟褂子的村民面无表情地站在阴影里,斗笠压得极低:“祭司们,祭品醒了。”他的声音像嚼着沙砾,目光扫过铁笼时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五件物品。

铁笼里的林栖禾缩回手,指尖在笼栅上划出细响:“这锁是弹簧扣,我摸到机关了。”
“The lock is a spring catch. I felt the mechanism.”

杰西烦躁地用鞋跟磕笼底,皮鞋跟撞在铁条上发出脆响:“但刚才数面具是四个,现在……”他突然顿住,喉结滚了滚,“变成五个了。”
“But I counted four masks earlier, now…” He paused, Adam’s apple bobbing, “there are five.”

美盯着新增的那具面具,突然嗤笑一声——那面具的嘴角弧度,倒和笼里这个炸毛的美国少年有几分像。他把冒烟的椽木往地上一戳,火星溅起时,瞥见自己胸前那枚傩戏法器仿品正在发烫,与铁笼里的陌生面孔毫无关联。

伊莎贝拉攥着发烫的银手链,声音发颤:“爸爸说这是仿傩戏面具做的……”
“Dad said it’s a replica of Nuo masks…”

法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手链的鸢尾花纹竟和他袖扣上的纹路完全对称。他想起今早从锦囊里掉出的半张乐谱,音符排列与祠堂梁上的刻痕如出一辙,却对笼里这个法国女孩的惊慌视而不见——不过是个被卷入的陌生人。

瓦西里按住伊莎贝拉的肩,抬手指向笼外:“我的手链也是。”他指向最左侧的“煞神”面具,“额角的纹路分毫不差。”
“Mine too.” He pointed to the “Evil Spirit” mask, “The pattern on the forehead is identical.”

英打开怀表,表盖内侧的傩戏拓片突然泛出红光。他看着铁笼里推眼镜的英国少年,对方正低头研究笼栅的焊点,侧脸轮廓与拓片上的人影隐隐重合,却终究是张陌生的脸。怀表的滴答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祠堂外的锣鼓声慢慢重合。

林栖禾突然按住同伴的手,指尖在铁栏上掐出红痕:“别碰锁。”她的英语带着冷意,目光扫过笼外那排面具,“那些是傩戏面具,边缘的红色不是漆。”
“Don’t touch the lock.” Her English was cold, gaze sweeping the masks. “Those are Nuo masks. The red on the edges isn’t paint.”
她顿了顿,视线掠过面具嘴角的暗红:“是血。”
“It’s blood.”

瓷的瞳孔微缩,口袋里的面具突然震动。他看见林栖禾说这话时,供桌后的牌位突然齐齐转向铁笼,牌面上模糊的字迹开始清晰,却认不出任何一个名字。

杰西挑眉,试图维持镇定:“傩戏?就是跳来跳去驱鬼的那种?”
“Nuo opera? The kind with dancing to exorcise ghosts?”

“不止。”林栖禾摇头,目光落在村民佝偻的背影上,“有些仪式里,祭品必须戴上面具,‘成为’神明的容器。”她忽然压低声音,“你看那些村民的眼睛——”
“More than that.” She shook her head, gaze on the villagers’ hunched backs. “In some rituals, the sacrifice must wear the mask to ‘become’ a vessel for the deity.” She lowered her voice, “Look at the villagers’ eyes—”
“太干净了,像被挖空后填进去的影子。”
“They’re too empty, like shadows stuffed into hollow sockets.”

艾略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面具的阴影:“三种可能。”
“Three possibilities.”
“一,被信仰洗了脑,真觉得献祭我们能换平安。”
“One, brainwashed by faith, truly believe sacrificing us brings peace.”

美突然用椽木戳了戳最近的村民,对方毫无反应。他想起穿过来前在博物馆看到的傩戏录像,那些戴面具的舞者动作僵硬,和眼前的村民如出一辙——管他什么信仰,都是些没自我的傀儡。

“二,穷山恶水出刁民,把我们当货物交易。”
“Two, cruelty bred by harsh lands—treating us as goods to trade.”

法踢开脚边的半截契纸,朱砂印泥在昏暗里泛着诡异的光。他瞥了眼铁笼里的伊莎贝拉,女孩正咬着唇发抖,却终究是个无关的陌生人。这地方的交易,从来不止于活物。

艾略特忽然指向村民的布鞋:“三,他们的鞋没沾泥。”
Eliot suddenly pointed to the villagers’ cloth shoes: “Three, their shoes are clean.”
“从踏进祠堂起,就没想过离开。”
“They never intended to leave, not since stepping in.”

俄突然踹向旁边的立柱,震得梁上的香灰簌簌落下。他看着笼外新增面具底座的刻痕,又看了眼村民后颈慢慢浮现的印记——这些孩子猜得没错,但他不在乎这些陌生人的生死,只知道这破祠堂和这些鬼面具,必须毁掉。

林栖禾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和这祠堂、这面具一样。”
“They’re like the hall, like the masks.”
“只是祭祀的一部分。”
“Just part of the sacrifice.”

【系统提示:祭品与面具共振率达30%,记忆剥离启动。】

机械音响起时,笼外那具新增面具突然“咔哒”转动,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林栖禾。她西装领口的徽章迸出细小红点,在空气中晕开成血珠。村民们如同被上了发条,齐刷刷转向铁笼,斗笠下的脸始终隐在阴影里,只有眼珠反射着面具的光,一步步逼近。

瓷后退半步,避开村民投来的视线。他看着铁笼里五个惊慌却仍在低语的少年少女,又摸了摸口袋里发烫的面具——陌生的祭品,陌生的同伴,只有这祠堂的阴冷和香灰的味道,是此刻唯一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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