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推开门时，办公椅正自己转了小半圈。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空荡荡的椅子上投下细密的光纹。他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龙井–茶叶还悬在杯心打着旋，水面倒映出的不只是他自己的脸，还有一个模糊的、扎着马尾的轮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玩意!!!!!!”

茶杯突然歪了歪，像是有人不小心碰了下。茶水在文件上洇开。

沪的指尖擦过那片水渍，忽然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一一是枚小小的发卡，别针处还缠着根长发。他记得这枚发卡，去年京戴着它参加京津冀峰会，在洗手间镜子前调整了足足十分钟。

“空气里飘来淡淡的杏仁霜气味，那是京生前最爱用的护手霜。沪的手腕突然被看不见的指尖碰了碰，案头台历自己翻到11月7日一暴雨夜那页还留着干涸的水痕。

走廊传来脚步声。沪迅速把发卡塞进西装内袋，抬头时正对上玻璃窗的倒影:自己肩头搭着一缕不存在的长发，而身后文件柜的磨砂玻璃上，隐约映出个踮着脚的身影。

“九点的…”苏推门愣住，“怎么在笑?”

沪摸了摸嘴角:“想到个方案。”

他侧身给苏让路，后背却贴上一片微凉的“空气”，像有人从背后抱他，下巴搁在他肩头看文件。

会议室冷气太足。沪第无数次不小心碰倒保温杯，热水流向正在发言的冀。众时，他看见对面空椅上的签字笔自己滚到文件边，在雄安新区产业转移标题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我补充一点。”沪突然开口，“太阳能产业链协同。”

他假装没看见自己袖口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悄悄挽起一折，是京听报告时的习惯。

深夜加班时，沪的钢笔总在写完“同意”后多拖一笔。他放任那笔划变成燕子形状，看着墨水被无形的指尖抹开，在灯光下显出淡金色的指纹。

“明天陪我去趟外滩吧。”他对着空气说。

窗外的雨燕突然扑进来，撞翻台灯前化作人形。京的虚影坐在他办公桌上，赤着的脚踝还沾着那年暴雨夜的雨水:“要买蝴蝶沪伸手，掌心穿过她的手腕，只接到一片梧桐叶。叶脉在月光下指向他锁在保险柜里的党费证，内页夹着张两人在长三角论坛的合影，背面写着未说完的话。